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王妃无德,押回玉泽院,禁足——”贺长霆微微停顿片刻,似有所考量,最后说:“禁足三个月。”
赵七领命,亲自来押人,仍旧毕恭毕敬,低声说:“王妃娘娘,请吧。”
房内的丫鬟概都吓傻了,没有人想起来要去搀扶王妃起身,赵七毕竟男人,也不能做这事,能做的,便只有给她更多耐心。
段简璧身子本就还疲乏的紧,尚未歇过来,又跪了这么久,双腿酸软无力,膝盖也隐隐作痛,要站起来确实费力,可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只甫一起身没有站稳,踉跄了下。
贺长霆不及多想,出于本能伸手去扶。
赵七也怕王妃跌倒,下意识将刀柄递过去给她扶。
段简璧虽有恍惚,对贺长霆那条长臂认得清楚,手臂向旁侧拂转,避开他伸来相扶的手,握住了赵七递来的刀柄,稳稳当当。
至门口,段简璧看见昏死在地上的符嬷嬷,心中又生苦涩。
自嫁进王府,她身旁只有一位符嬷嬷,两人虽结缘于一只金手镯,但并非彻头彻尾的财货交易,符嬷嬷是真心怜她无人可依,诸般劝导提点,无非就是想叫她体体面面、荣华富贵做这个王妃。
她新妇初嫁的那几日,是符嬷嬷安抚了她的惶恐无措。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牵连她蒙冤受苦。
她今被禁足,彻底惹了晋王嫌厌,日后在王府,恐更加艰难,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保符嬷嬷平安。
“王爷。”段简璧转身,未近贺长霆身前,只在门口处就地跪下,平静淡漠地说:“妾身求您,放符嬷嬷,安稳养老罢。”
经此一事,贺长霆也不会留符嬷嬷在王妃身边教唆了,且已经给了她教训,也有意调她出府,念她是王府老人,多年伺候,打算将她母女遣去田庄做个清闲活计。
遂应允段简璧的话,淡淡闷出一个“嗯”字。
段简璧叩首谢恩,扶着赵七递来的刀柄再次站起,转过身,看了看无边无际的泼墨夜色。
黑夜总是来得迅疾,偏又这般漫长难捱。
可她只能,温顺地,走进这长夜。
“王爷,不喜欢,大可休了我,这桩姻缘,我做不得主,难道你也做不得么?”
柔弱的身影立在夜色里,没有回头,说完这句便飘远了。
贺长霆自夜色中收回目光,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一众丫鬟,丢下一句话,“今日事,凡有泄,在场者皆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