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扼住咽喉(1 / 2)

“你让霍尔马吉欧带你来的?”

普罗修特很快又推翻自己的结论,霍尔马吉欧并不知道护卫队上了列车,他只把这条讯息传给了里苏特。

男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看来里苏特完全知情。

如果不是身上的血迹,普罗修特几乎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男人站在原地拧着眉毛瞪你,贝西则紧张地僵在一旁——大哥绝不会感激你救了他,在大哥对他的教育里,被敌人救助对黑bang来说是一种耻辱。

你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害怕。

你神奇地拉起普罗修特的手打量,黄金体验并不是修复,而是重新制造。虽然说这的确是普罗修特的手,却又有所不同,你之前摸到的他手上的枪茧都消失了。事实上茧是一种机体反复受伤之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失去那些茧普罗修特一定会很不习惯。

不论技术的话,现在在开枪这方面他是个比你还新的“新手”了。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普罗修特。”

普罗修特冷笑了一声:“那小子连我身上的疤痕也处理了,怎么,你也要看吗?”

你没有因为他过分轻佻挑衅的话语而慌乱,而是平静地继续说:“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你来说就算杀掉一整辆列车的人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救人……这样的力量,赋予生命的力量,我想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哈,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是神了?你的脑子坏掉了还是被谁控制了?”

“普罗修特,未来就是这样的,死亡是没办法对抗生命的,这就是我的预言。”

你湿润冰凉的黑色眼珠凝视着他,风吹起你夕阳里被染成橙红的金发,普罗修特注意到你藏在耳后的发根长出了新的深色。

就像日月更替,就像四季交换,太阳的升起,草木的新芽,死亡永远会被新生取代。

野兽可以杀人,器物可以杀人,风雪湖海,闪电烈日,沙漠冰霜,甚至人,人类自己就可以杀死自己。

死亡如此轻易。

但没有谁可以赋予另一个人新的生命,除了那个遗落人间的神子。

他是天命之子,是被选中的人,是无解的手握命运之人。

普罗修特沉默了。

“去找伊鲁索,他受了重伤,但没有危及性命。”你轻声说,“我该去找里苏特了,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的。”

“……伊鲁索也是你救的吗?”

“……”

“我们根本不需要你救,人是向死的,走向死亡是一种本能,还会有下次,还会有下个人,你未免天真过头了,每天有那么多人去死,你救得过来吗?!”

“因为我在乎,我在乎你,在乎伊鲁索,在乎你们所有人,你大可以去试试,去寻死,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一百次一万次。”

就当你是自私,你不允许任何人死去,你要将他们,你在乎的这些人都留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否则你要怎么活下去?

你转身离开,你知道你做的一切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你救了他们并没有人为此高兴,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普罗修特没有拦住你,没有要你解释清楚。那个模糊暧昧的夜晚,你呢喃着说你杀了他,可你现在又救他的命,好像他的生死不过都在你一念之间。

明明你如此瘦弱,如此不堪一击,要杀死你对谁来说都轻而易举。

可你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让他没办法再把你当作待宰的羔羊看待。

如果创造生命是神才能做到的事,那么扭转生死,改变未来呢?

被扼住咽喉的可怜的羊羔,它湿润的眼睛却温柔地怜悯眼前的刽子手。

它是谁的化身,它承受的苦难是谁在考验它,又或者是它在考验谁?

里苏特解除隐身,从列车顶落到你身旁,他落地的声音还是那样轻,就像他抓住跳下楼的你那时一样。

可你不再觉得那是神秘可怕的了,这样的静默对你来说是一种体贴。

“你大可以说是我的指令。”

“困在谎言里是非常可怕的事,里苏特。”

里苏特以为你话中“困在谎言里”的人是指普罗修特,可你其实指的正是他。

你逐渐意识到,谎言是最容易犯下的罪,也是最难以察觉的罪。编织谎言是如此轻易的事,仿佛只要不被识破就不会受到惩罚,可是谎言正是难以挽回的结局的起因。

它像身后的影子,当你回过头它就消失了,可其实它一直在。

你已经被自己困在谎言里,没办法展露真实的自我,你感到自己被冻在冰面以下,一切隔着冰面的触碰对你来说都失去了温度。

用里苏特作为幌子欺骗普罗修特离开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你不希望里苏特变得和你一样,一个谎连着另一个谎,他和普罗修特之间细小的间隙会变成久冻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