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叫岳澄的学子,虽然连交三场白卷,但正如冯大人所说,并没有违反我朝律令,无律可依,自然就无法给他定罪处罚,既然对岳澄无法依律惩处,又何必非要将此事张扬出来,若是传播出去,只会成为今科省试及朝廷的笑谈,有弊无利,倒不如置之不理。”
张越的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连元兴帝也不禁频频点头。
“何侍郎,你觉得呢?”
元兴帝看着低着头一句话未说的礼部侍郎何见,问道。
“这个嘛,这种三科连交白卷之事,的确是闻所未闻、古今未有,冯大人不敢擅自定夺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对此事如何处理,微臣倒也认同张大人的看法,此事的确不便张扬,若传播出去,必定有损我朝廷威严。”
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冯奇,一个是三朝元老翰林院大学士、曾经的太子太傅张越,他自然都不敢得罪,只能出来和稀泥、打圆场。
“呵呵,你倒是会两边讨巧。”
连元兴帝都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句。
何见不由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有些害怕。
“冯尚书如实禀告此事并没错,张卿的顾虑也有道理。”
元兴帝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转下了高台,来到三人跟前,接着道:“这岳澄年少轻狂,连交三场白卷,往小了说是主动放弃大好前程,往大了说却是藐视我大洛朝廷,便是朕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子,并让其不了了之,只怕也不行了。”
“你们试想一下,这参与审卷的官员,至少有几十人,甚至不用等到今天,这事就已经传出去了,既然已经阻止不了,朕也就不能让它不了了之。”
“张爱卿,你觉得呢?”
元兴帝来到张越跟前,盯着他问道。
“是微臣考虑不周。”
张越的本意是不想事态扩大化。
一方面免得麻烦,也怕喜怒无常的元兴帝追责。
另一方面,虽说他对岳澄的狂放不羁有些反感,却并不想给他带来无妄之灾。
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以元兴帝的性格,他是无法容忍任何人藐视朝廷的,也不会对这种事情轻易姑息。
“既然这样,朕倒也想亲眼见见这岳澄,你们不都说依律令无法处罚他吗,朕身为天子,自然不会带头违反律令,但是,即便按律他本无罪,对于这种拿省试当儿戏的狂妄书生,朕也绝不会轻饶!”
转身吩咐随侍的掌印太监苏通:“苏通,传朕口谕,即刻将这岳澄带来。”
前后并未花多长时间,岳澄便在宫廷侍卫的押送下,来到大殿前候命。
不一会,便听殿前宣令太监大声叫道:
“宣岳澄进殿!”
岳澄缓步登上大殿的台阶,越过高高的铜制门槛,来到洛朝大殿之上,在张越等身站位的位置,匍匐在地:
“草民岳澄叩见陛下!”
元兴帝再一次离开了龙椅,来到岳澄跟前,围着他绕了一圈。
“你可知罪?”
元兴帝一直重新转到岳澄身前三尺开外,才冷声问道。
“草民不知何罪之有。”
岳澄依旧匍匐着,在未经元兴帝允许之前,他不能抬头。
“依朕所想,你辛辛苦苦地从三千里外的青州,赴京赶考,不是单纯就为了连交三份白卷吧?”
元兴帝冷哼了一声,问道。
“正如陛下所料,草民并非为交白卷而交白卷,草民交白卷其实另有目的。”
岳澄语气平静地回道。
“噢,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只为得见陛下一面。”
听到这一回答,元兴帝哈哈大笑起来。
“只为见朕一面?”
元兴帝顿时好奇起来:
“你又怎知朕一定会见你?”
“草民连交三场白卷,此事干系重大,必定会传入陛下耳中,其他人只会觉得草民这是无妄之举,而陛下则会认为草民这么做的背后,定有隐情,所以——”
“所以,你就断定朕会见你?”
“正是!”
不知为何,元兴帝此时反倒是好奇压制了怒气,转身回到龙椅之上,才道:
“你起来回话吧。”
岳澄闻言便站起身来,抬头望向了元兴帝,面色微变了一下,又恢复了平常。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通过了省试,只要到了殿试这一关,也是能见到朕的,为何非要出此下策?”
元兴帝觉得岳澄给出的理由,不免有些牵强。
“一是,即便草民能进入殿试,也没有这般与陛下面对面回话的机会;二是,殿试还要再等上一个月,草民已经等不及了。”
走到这一步,岳澄原本紧绷的内心,已经彻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