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子,今后储君的身上,难道要留着晏家的血脉吗!”
……
晏氏的血脉,不好吗?
为什么所有人,从魏国到齐国,都指责他只是一个杂种?魏国的人将他视作叛徒,齐国的人又将他当做异子。可他身上流着两国的血脉,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天策府立世百年,忠君事主淡泊名利,为而不争,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惨痛的下场。他知道一切的崩陷都是因为污蔑和背弃,知道有人一直觊觎着壮大的天策府,只期盼着墙倒众人推。他以为阿爷死在战场,真就是一场生死无常的意外。他理解一切,也好不容易劝说自己接受了结局,只待搏命翻案,换一个清白……
可当他亲耳听那人说,七月十八那日血流成河,他满脑满眼只有冤魂缠绕,叫他抓心挠肝,坐立难安,怎么也忍不住——
他不光要寻一个真相,还要让这些……在他眼前得意忘形、趾高气扬的人,通通偿命!
内侍将晏云鹿送回虒祁宫外的殿庭,便没再管他。他自己一人一步三晃地走向春阳门,在那条长长的驰道上徘徊,哪怕前方无门敞开,抬眼只有压抑的一线青空。
“阿槐!”
茫然间,他似乎听见一个清朗的奶音在他身后呼唤着,他努力撑着模糊的眼睛向后望,便看见连城小小的身影,正等在马车前,朝他高兴地挥手。
连城迎上前去,才扶住他的身体,便察觉了不对:“阿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没说话。
“阿槐,你别吓唬我。是不是阿爷欺负你了。”她揪起眉目。
他还是没回应。
连城托着他的双臂,感觉到他浑身的力量没有中心,四肢都十分瘫软。她一个小女郎逐渐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便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阿槐……”公主的声音颤抖起来:“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晏云鹿屈膝,在她松软的肩头靠了一会,反而清醒起来,担忧她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于是,他缓缓支起身子,强撑着走了两步,却终是气血逆行百骸,难以自控地咳了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麻痹地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只看见印在月白罩衫上,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失去意识之前,他伏在小公主的身上,用尽余力朝她附耳:
“千万不能让人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