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的面孔,却是郁策最不想看、最不想记起的脸。
她说,“我听谢迟说,你养了兔子。”
她笑了笑,“你是龙,郁策。你是龙族未的妖主。”叹了声气,眸子骤乎冷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啊。”
郁策眼前几乎不再清明,可他是能够看到一幕——五岁时,他从藏龙谷外带回的兔子,被姑母攥在龙爪内,像是在拧一条雪白的毛巾,不眨眼间,条毛巾便浸透鲜血,四肢碎裂,掉在地上。
被掐到喘不上气,在幻境的影响下,他甚至没办法去思考如何使用灵力,眼前忽地模糊一瞬。
待郁策再次看清时,姑母手心里的兔子——变成了他最熟悉的人。
沈檀漆。
瞳孔疾缩,郁策拼尽全力地想要挣扎开姑母的手,却绝望地发现在幻境里,他现在只有五岁,五岁的体,五岁的力量。
他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姑母将如同白兔般清秀洁白的颈子掐断。
郁策眼底猝然失了颜色,呼吸急促,像是溺水将死之人。
不可能。
这是……假的。
假的!
他骤然挣脱,拔出剑,一剑挥向幻境中姑母狰狞可怖的面容,然而剑尖未曾碰到姑母的发丝,眼前的影便陡然消失了。
一切归于黑暗。
郁策脱力地跪伏在地,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开,疼到喘不开气,手中的剑亦是第一次颤抖到几乎握不住。
都是假的,都是幻境。
他像濒死之人求佛拜神般,反复告诉自己。
周遭忽然亮起光芒,场景皆变,一道清脆的笑声自头顶传。
“垂头丧气干什么?”
郁策猛地抬起头,面前人立在浅淡天光下,唇角微微笑着,怀里抱着乖巧可爱的金鱼和芋圆。
“。”
像是大海风浪里漂流百天,第一次到彼岸的花开,郁策如同被他的声音魅惑住般,脑海里竟完全无暇去思考其他任何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想就现在,抱一抱他。
轻轻地抱一抱。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朝着沈檀漆的方向走去,连边的剑都顾不上拿,愈走愈快,最后一把抱住了沈檀漆。
“阿漆,阿漆……”
他一遍遍反复地念着沈檀漆的名字,像是想把人生生揉进骨血里。
“放开我。”郁策听到前人的声音突然冷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手,想要讨好般,心翼翼地看向沈檀漆。
回应他的是更冷的声音。
“你是和之前一样,永远改不掉。”
‘沈檀漆’脸色沉郁得像冬日严冰,毫不顾忌地将郁策推倒在地,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他,“我讨厌你纠缠我,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我有我自己的界,我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为你和孩子付出一切?”
郁策怔忡地听着,浑如同被一场呼啸的风雪曝,微微颤着。
“你为了把我拴在你边,用孩子讨我欢心,用依赖期让我摆脱不掉你。这种手段,和谢迟有什么区别?”
‘沈檀漆’轻嗤了声,“也对,你们本就是亲兄弟,血浓于水,一脉同源,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你太让我失望了,郁策。”
郁策想说些什么,可反复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
年血寞崖底,是沈檀漆亲手将鸾凤五帝钱递进他的手心。
阿漆说,只要出发点是好的,能达成目的就行。
阿漆说,谁欺负你,就于欺负我,好好收拾他们,不准手下留情。
郁策茫然无助地看向他,像失去支撑的浮萍,怔然的跪坐在地,漫天血水未曾惧怕,心口冷刃不觉疼痛,唯有这一句失望,迎头砸下,让他仿若被冷风呼啸吹散的雪花。
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不是你给我的么?
师兄。
阿漆。
我真的错了么?
*
箜篌山幻境试炼台上,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三两弟子从试炼台上出,周围发出一阵阵欢呼喝彩声。
但唯有东道主的嵘云宗,至今没有半点动静。
沈檀漆压了压帽檐,心急如焚,直觉告诉他,郁策肯定在幻境里出了什么事。
但是如果他进入郁策的幻境,岂不是帮郁策作弊?万一叫人发现,郁策当真是胜之不武,后面的比试能不能参加都不一定。
不能坏事。
沈檀漆再焦心难耐,也只能抱着系统和黑一鸡一狗,充当解压玩具揉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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