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丑时一刻, 沈家正厅。树影婆娑,斜入云窗,高高低低影被拉得极长, 漏出稀疏月色。
一家老小齐聚一堂。
沈妃甫一见到沈檀漆回来, 额头就又开始突突乱跳个不停。
她现在是真怕了这沈檀漆,这混账少爷才是整个沈家最叫人头疼人物, 什事都做得出来。
“你这是干什?”沈妃看向他手里牵着两个小崽,忍不住开口。
正厅内, 沈檀漆立得板正, 缓缓俯身行过礼,把两个小崽拉到面前:“妃姨娘,这是我两个儿, 特带回家认祖归宗。”
沈妃只觉得一口噎在喉咙, 差上不来下不去堵死自己, 她不可置信地道:“你有两个三岁儿?”
先前也没说啊?
空一时凝滞, 沈檀漆抬眼看向家主, 低道:“对,大儿郁今, 小名金鱼,儿郁渊,小名芋圆。”
自他进来,家主便一直沉默, 眼底晦明莫深,仿佛已经不会再有什事能够掀他心绪,鬓间白发像毛刺般冒出来, 显然是已经揉了许多次额角,反复思酌过有关沈檀漆身上发生一切。
先前听沈檀漆提及龙族依赖期时, 他便隐隐有这个预。
若不是生过孩,沈檀漆怎可能了解这多龙族习性。
发也发过,骂也骂过,沈檀漆遭遇这些不幸,也非他所愿,自家儿总是要心疼。
良久,家主长长地吁出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檀漆手边两个小崽上,肃道:“过来。”
芋圆修为高,能隐藏住自己龙角,而金鱼就不行了,两只毛茸茸小龙角怎也藏不来。
察觉到家主语不善,芋圆踟蹰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担心两个小崽被吓到,沈檀漆下意识地刚想说些什,就见他大崽懵懂地睁大眼睛,看向座上家主,稚稚道:“爷爷,你生了吗?”
家主被这句童言无忌问得一顿,但在听到金鱼那句爷爷时,他故意拧眉头倏忽松了松,却还是板着脸道:“这话什意思?”
“你要是不生话,”金鱼抬小脑袋,认认真真地竖一根手指,说道,“要跟我们说请,这样才是有礼貌好孩。”
家主:?
这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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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察觉到屋内氛芋圆脸色一变,赶忙想要捂住哥哥乱说话小嘴,就听座上沈家家主竟绷不住逸出一道笑。
他朝笑来源看去,家主眼睛微微眯了眯,语像是在冷笑,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着,跟身边沈妃指着金鱼道:“这孩倒是有几胆。”
沈妃瞥见他脸上缓和神色,心里差不多有了个底,知道家主这是已经默许意思,心头竟然莫名其妙给沈檀漆这一大家人松了口。
倒是怪了,她平日可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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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那两个孩,确都是伶俐精致,玉雪可爱,真真是漂亮极了。
越看下去,她这心里头越热烫软乎,这辈她也没给沈家诞下个一儿半女,总看着其他偏房生个儿生个闺女,儿女绕膝,尽孝眼前,心里艳羡得要命。
大约只是这个缘故吧。
小金鱼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老爷爷还会不会像梦里那样生,会不会打他,仔细看看,那根绿色大棍好像就在爷爷身边放着。
但是为了爹爹,他拼了!
金鱼咬咬牙,忽然迈着小碎步跑到家主面前,在他们两人震惊目光中,从手心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小饼干,因为紧张出汗,都已经被他捏得软软了。
他伸出手,递给家主,音轻轻,“爷爷,我也是有礼貌好孩,这块饼干送给你,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生?”
吃过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沈家家主,一块在手心碎裂开来小饼干,实在入不得他眼。
可这份孩心意,却像是一只小小鼓锤,轻柔敲在了他心上,展开一圈圈酸痛苦涩涟漪。
家主缓缓伸出手,从金鱼手心捡那破碎小饼干,闷道:“你一路带来?”
金鱼头,难得有些羞涩,“就是碎掉了,但是真很好吃哦,这是我吃过最好吃最好吃饼干,爷爷你尝尝。”
听到这句,家主不知心头是什滋味,回味无穷地翻涌上来,他低道:“你平常就吃这个?”
金鱼又头,极力推荐着自己小饼干:“真很好吃,上次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