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时有点讶异。

这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他坐到椅子上，道：“你好像永远不知道拒绝对你好的人。”

怀序说：“因为很少会有人对我好。”

“小时候。”怀序道：“我们过得很艰难，有时候饭都吃不上，她去厨房求那些佣人，得到一个馒头都全部给我吃，我……”

他认真的说：“我想着，等什么时候我偿还完了她的恩情，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怀序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别人对他的好，他都是要还回去的，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江兰时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在怀序小的时候，任素缘是真的爱这个儿子的，但爱和利用并不冲突，在这段日渐扭曲的母子关系里，任素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抛弃了母子亲情，也没有意识到怀序这些年的忍让并非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只是在偿还幼年时候她对他的好罢了。

江兰时叹口气。

跟大脑构造太简单的人是讲不明白道理的，但大脑构造简单的人往往也活的很轻松。

“怀序。”江兰时说：“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判断，当别人的请求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喜欢，让你觉得不对的时候，你要学会拒绝，即便那个人对你再好，即便那个人是我。”

怀序闷声说：“你这话我只能答应百分之八十。”

“嗯？”

怀序：“你知道的，不管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江兰时一顿，他垂下眼睫笑了下：“那就做到百分之八十吧。”

反正他也不会对这个傻大个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怀序凑到他颊边：“你不生气了吗？”

江兰时皱起眉，推开他的脑袋：“靠那么近做什么，热死了。”

天气本来就热，怀序又是天生的体温高，靠过来的时候都有股子热浪。

“你不生气了。”怀序笃定：“如果你还在生气，应该会直接一巴掌把我扇走。”

江兰时：“……”

他哪有这么暴力。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桑折看见他们和好，非常欣慰，端起一碗酸菜粉丝汤：“来来来，为了庆贺我们的小队重归和睦，值得干一杯！”

宋锦胤和年莳永远是最捧场的，立刻也端起碗，迟迟犹豫了下，也端起碗，余桑折看向江兰时，江兰时啧了一声，不太情愿的将汤碗端起来，怀序立刻照做。

余桑折转头对问题儿童道：“迟琰。”

封迟琰：“不要。”

“迟琰！”

“……你们真的不觉得很弱智吗？”

余桑折：“迟琰——”

“行了。”封迟琰臭着脸端起汤碗：“闭嘴。”

酸菜粉丝汤的香气融在一起，大家都一口干了，路过的纠察看见他们这阵势，还以为他们胆大包天竟然敢公然喝酒，毕竟C133全是些问题儿童，余桑折解释了好半天，他们才相信这群人只是把酸菜粉丝汤喝出了豪气干云的架势。

封迟琰：“……丢人。”

江兰时：“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