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忱深吸口气，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愤怒：“阿音，你故意气我才这么说的，对吗？”

明胧音嗤的一笑：“气你？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我并不关心你的情绪。”

孟忱沉声说：“封贻只是想要你给他生下培养皿而已！”

明胧音没回答。

她往电梯门走，一路光影斑驳，落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情绪，直到电梯门口，她才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小腹。

或许孟忱和夏语冰都错看了封贻，他们以为封贻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培养皿，但他其实只是……

只是想要她活下去。

但这份感情，她注定无法回应。

……

封贻知道明胧音怀孕的消息非常高兴，或许说，明胧音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高兴。

以至于她原本非常坚决要打掉孩子的心都动摇了几分。

“阿音。”封贻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含着笑意：“你给这个孩子取名字好不好？”

明胧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仰头看着房间里的灯，封贻在她脖颈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很多人都说，人在有了孩子后会觉得自己有了归宿，阿音，我也希望这个孩子会成为你的归宿。”

明胧音转过身，看着封贻的眼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他真的是培养皿。”明胧音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沙哑，似乎只是假设都有些接受不了，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如果他是培养皿，你会用他来延续你的生命吗？”

“不会。”封贻没有丝毫犹豫：“阿音，相信我，我不会。”

明胧音咬着唇角，眼睛发酸。

她放任自己在这一刻信任了封贻。

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关于孩子的名字，她想了很久很久，后来偶然一日，她读到《辩命论》，里面说火炎昆仑，砾石与琬琰俱焚，严霜夜零，萧艾与芝兰共尽。

琬琰俱焚。

明胧音缓缓在纸上写下一个“琰”字，思索良久，又在前面加了一个“迟”字。

如果注定要毁灭，她唯一的期待就是这一天来的晚一些。

而她也要拼尽全力，在她的孩子也变成砧板上的鱼肉时，将Nefelibata彻底覆灭。

明胧音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有些难产。

到后面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能感觉到封贻似乎一直握着她的手，他好像……哭了。

明胧音没有见过封贻落泪的样子，也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会掉眼泪。

那该有多伤心啊。

于是她又挣扎着那么一口气，从鬼门关回到了人世间。

但到底体力不支，也没能看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一眼，就昏迷了过去。

等她醒来，立刻到处找孩子，有人抱过来给她看，声音轻柔：“长得很漂亮呢。”

明胧音看着那白白净净小小的一团，也觉得很漂亮，刚想要附和，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分外的耳熟。

她浑身觳觫，慢慢抬起头，这才发现抱着孩子的人，是夏语冰。

夏语冰轻笑：“怎么了？看见我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