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微微仰着头，探究的看着阮沥修：“你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她思索一瞬，道：“虽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但在阮落榆的事情上我做的确实有欠考虑，沥修，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原本他们只要安分的待着，我也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啊，你看小芽这些年来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是一直在容忍她吗？”

“你当然不会杀小芽。”阮沥修嘶声道：“她是你唯一的希望，你怎么舍得杀她？”

夏语冰淡声道：“如果她真的知道的太多，我未必不会杀她，只要她的基因一直存在，我就可以继续研究，只是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而已，A29s已经问世，我等得起。”

“你看。”阮沥修悲哀的说：“你的想法从未改变。”

“我说了，只要他们安分待着。”夏语冰的语气冷厉了几分，道：“就如同阮落榆，如果不是他非要探查真相，还查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不会杀他。”

“可孩子们不会坐以待毙。”阮沥修说：“他们总会找到真相，到了那时候，你要把你的孩子们屠戮殆尽吗？”

“……”夏语冰道：“你这个设想是不存在的，他们不会知道真相，除非……”

她想到什么，瞬间眯起眼睛，声音里带了淡淡杀意：“沥修，你想做什么？”

“我与你相识三十多年。”阮沥修抬头看着阮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道：“这三十多年来，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我虽然只是旁观，但也满身罪孽。”

“如今，我已经做不到闭目塞听，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阮沥修声音里有几分哽咽，“你不在乎你的孩子，我却爱他们，我将他们从那么小的一个养到如今的模样，我做不到你那么冷漠。”

“所以呢。”夏语冰冷声说：“你要将真相公诸于众吗？你要告诉阮芽，告诉所有人，我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对吗？”

阮沥修没说话，他只是慢慢站起身，身形竟然有几分踉跄。

他苍老了太多，此时连背脊都已经挺不直了，和夏语冰站在一起，就像是站在两个不同的，割裂的时空，她青春永驻，他慢慢老去。

不合适啊。

明明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有那么多的人说他们不合适，可他还是忤逆父母，不顾劝阻，一意孤行的娶了夏语冰。

如今酿就的恶果，就算是再苦，他也要自己咽下去。

阮沥修沉默着往门外走，安息香深浓的味道像是鬼魅般缭绕不散，有风吹动廊檐下的风铃，红布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鬼魂，在空中游弋。

明明是郁郁葱葱的盛夏，外面的庭院却显出无边的苍凉，连倦鸟都哀鸣。

阮沥修将要迈出门槛时，忽然听见夏语冰带着哭腔的声音：“沥修……你不要我了吗？”

“……”阮沥修心口一痛，但他没有回头，想要继续往前走，夏语冰从身后猛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