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

什么叫“人为制造的永生”？！

阮芽惊恐的看着封迟琰：“我……”

封迟琰轻叹口气。

Nefelibata那些疯子梦寐以求的永生，对阮芽来说却和噩梦无异，她是如此害怕这种违背天理伦常的存在方式，以至于在这一瞬间甚至无法思考。

“别害怕，软软。”封迟琰抱住阮芽，握住冰凉的手，道：“Nefelibata并没有真正的研究出A18，你是他们研究的顶点，因为你作为完美培养皿，器官是不会衰竭的。”

这也是他会把最后那支A18给自己注射的原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封迟琰都陷在一个逻辑怪圈里。

他和阮芽最开始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彻底覆灭Nefelibata，但在得知阮芽是完美培养皿后，封迟琰便和阮芽不再同路。

因为如果终有一日阮芽会面临器官衰竭，在如此年轻的年纪死去，那么覆灭Nefelibata就无异于亲手拔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有Nefelibata继续存在，阮芽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这和阮芽本人的愿望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有很多事，封迟琰不能告诉她。

阮芽的惊恐这才平复下来。

她靠在封迟琰肩头，小声的说：“封迟琰，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太恐怖了。”

封迟琰道：“很多人期盼永生。”

“可我不想！”阮芽说：“如果我真的会永远的活下去，不会经历正常的死亡，那对我来说，比下地狱还恐怖。”

一个人长久的活着，看着亲人、爱人和朋友一个个离开，最后连身边认识的人，都会全部消失，要有如何坚韧的心态，才能应对那么多的离别和死亡？

或许有这样的人存在，但那个人不会是阮芽。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过完自己本该享有的一生。

阮芽见深吸口气，道：“下次说话记得一次性说完，不要大喘气，吓死我了。”

封迟琰道：“……记住了。”

阮芽又翻了翻那份资料，道：“有两个问题。”

“嗯？”

“第一，看这份资料的意思，应该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特殊性，但我爸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把我调换了么？”阮芽抬起头看着封迟琰：“第二，根本没人在这里等我，邀请我来这里的人，是你吧。”

封迟琰没说话。

阮芽一直能感觉到那种怪异的感觉。

就算孟永平真的给她留下了什么东西，并且声称只留给她，但封迟琰的人都看到人了，怎么可能真的乖乖把人放走，反而让阮芽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

封迟琰一路上三缄其口，分明就是在敷衍阮芽。

他骗阮芽的时候，连个逻辑缜密点的借口都不愿意想。

“你让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看见什么？这些资料吗？”阮芽问。

此时却有另一道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让你来这里见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