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所有的离别都来的措不及防，连好好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可就是这一声永远说不出的再见，在多少人的心里成了执念。

阮芽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突兀的见到阮落榆的尸体

或许说，她从来就没有把阮落榆和“尸体”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可是现在，她站在空空荡荡密布尘土的西城园三十五号，亲眼看见了阮落榆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那把匕首从他的心口穿过，扎的非常深，可见凶手要的就是一刀毙命。

他闭着眼睛，脸色青白，这时候的他彻底失去了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淡然又虚假的笑意。

他再也不会笑了。

“二哥……”阮芽崩溃的跪在了尸体旁边，她死死抓住阮落榆的手，用力到骨节都泛白。

完全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温度，让阮芽浑身发抖。

他真的死了。

“二哥……”阮芽哽咽道：“二哥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会死呢？！”

阮芽曾经想过。

在所有人里应该是她最先离开才对，可怎么会是阮落榆呢？！那个死去的人怎么会是阮落榆呢？！

阮芽跪在血泊里痛哭失声。

她有三个哥哥。

大哥稳重，三哥纵容，二哥最讨厌。

可再讨厌，也是她的哥哥呀。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是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她要怎样去接受兄长的死亡？

“……”

“软软。”封迟琰走到阮芽身边，半跪着摸了摸阮芽的头发，道：“抱歉。”

阮芽脸上全是眼泪，她泣声问：“为什么说抱歉？”

“前几天，我就已经察觉到他深入了事件的核心，曾经跟江兰时说过跟他谈谈，但我们……去的太晚了。”封迟琰说：“如果再早一些，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阮芽摇头。

她看着阮落榆苍白的脸，不知道何处的风曾带来一片雪白的月季花瓣轻柔的落在他颈侧，一缕芳香伴他长眠。

“就算你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合作了，他还是会选择自己来这里。”阮芽说：“这把刀是近距离刺穿他心脏的，阮落榆从不让人近身，他来这里见的人他一定认识，并且……不设防。{”

否则阮落榆的性命，不是那么容易取走的。

“杀他的人，他认识。”阮芽喃喃说：“或者说，甚至是他亲近的人，他一个人来这里，是因为他笃定，对方不会要他的命。”

至今，她终于理解了封贻的话——

“阮落榆高估了自己，又太心慈手软，这是他犯的最致命的错误，否则一切都该在昨晚结束。”

他的确高估了自己。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所以在那个人杀他的时候，他毫无防备，或许在被刺穿心脏的时候，也是难过和失望更多。

阮落榆是个赌徒，他这一生，唯独这一局赌输了。

封迟琰抱住阮芽，低声道：“我们会找出真相的。”

阮芽痛苦的说：“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茫然的看着封迟琰：“为了这个真相，已经死了太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