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衣衣终于有了反应。

她放下薯片，静静地看了阮栒一会儿，忽然说：“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阮栒笑了：“有什么不一样？”

邬衣衣偏偏头，似乎是在思索，好一会儿，她说：“别人，想利用我，而你。”

“想保护我。”

阮栒一顿。

吕遥也愣了一下。

但他觉得邬衣衣是说的没有错的。

阮栒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不太正经，但其实骨子里尤其悲天悯人，否则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阮家三少爷不做，来国安这种地方赴汤蹈火，他有一种，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对生命的尊重和温柔。

那是流淌在他骨血里的特质。

各方势力争相出动，谁不想得到S511，谁不想得到那支堪称灵丹妙药的A29s？

群雄逐鹿中，S511就是牺牲品，没有人会关心她怎么想，即便千方百计留下她的性命，也是因为她是A29s的成功试验体，并不是因为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许多人，为金钱，为权利，为长生，争相出手，唯有阮栒，他接下这个任务的初衷仅仅是因为在看过资料后有些哀伤的叹息了一声。

他从无数魑魅魍魉手里带回邬衣衣，只是因为他尊重这个小姑娘的生命。

“把我说的这么好。”阮栒手臂搁在桌面上，舌尖划过犬齿，笑着说：“那你怎么不肯告诉我东西在哪儿？不是说信任我么，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信任我。”

邬衣衣也笑了，她撑着下巴说：“我只是信任、你会保护我而已，可是阮栒。”

她轻声叹气：“也总有你，保护不了我的时候呀。”

阮栒沉默了一瞬间。

要他还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必定会豪气干云的反驳邬衣衣，可他已经过了轻狂的年纪，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非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就像是当年强悍如斯的C133，不也因为蔺彰的一己私欲而解散么。

余桑折不够强吗？封迟琰不够厉害吗？

都不是。

只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无情，谁也不知道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又酝酿了多少阴谋，人终究非神佛，不可能什么都料到，什么都运筹帷幄。

“邬衣衣。”吕遥皱起眉说：“只要你留在A城，国安就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你可能不太清楚你现在的状况。”

“你手里拿着A29s，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你一日不交出A29s，那些盯着你的人就一日不会死心，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邬衣衣弯起眼睛，她皮相生的好，笑起来也总显得天真纯澈，但当她用乌黑的眼睛看人时，也有一种令人看不清的冷漠在里面。

“我在，基地出生。”邬衣衣说：“跟我一起出生的小孩儿，有六十七个。”

“但他们，都死了。”邬衣衣轻声说：“只有我，活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吕遥不自觉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邬衣衣认真说：“我想活着，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离开，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