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给客人倒了水,就安安静静的退下了,客厅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阮落榆在封贻对面坐下,姿态随意,他看了眼对方手中的檀木佛珠,“封叔叔信佛?”
“不信。”封贻摩挲着圆润的佛珠,微微一笑:“只是可以让我静心而已。”
阮落榆缓声说:“封叔叔说一直在等我,那么确信我会来?”
“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封贻端起茶杯,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香柔和,品茶的人却锐利,“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你。”
封贻这个人很有意思。
不熟悉他的人第一眼见他,往往会觉得很有亲和力,因为长期礼佛,身上沾染着檀香味,更让人觉得温润,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但等真正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后,这种温润就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药,云雾之下,血味冲天。
阮落榆甚至觉得,他比孟忱要难对付许多。
孟忱有弱点,有执念,但封贻的弱点已经死了,一个人若是没有软肋,那就令人无从下手,无法攻破。
阮落榆垂着眼睑,喝了口水,道:“既然封叔叔知道我的目的,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孟忱死之前,Nefelibata曾经研究出一支药剂,据我所知,孟忱将它命名为A29s,这支药剂远比之前所研制出的每一代A29都接近A18。”
封贻颔首:“是有这么个东西,只可惜,工艺比较复杂,试验变量又大,也是在偶然情况下得到的。”
“那支A29s,封叔叔注射给了封迟琰。”阮落榆十指交叉,漫不经心道:“药效显而易见,除了副作用,它几乎和A18没有区别了。”
“你想说什么?”封贻挑眉:“你不会以为,因为封迟琰是我儿子,我才会将A29s给他吧?”
“当然不是。”阮落榆微笑:“封叔叔是我见过最绝情狠心的人,与其说封迟琰是你儿子,不如说是杀了你爱人的凶手——只是我不太明白,你救了他,放他回A城,是想做什么?”
封贻手指敲了敲膝盖,“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你让封迟琰接近阮芽,是想让封迟琰动手杀了她吧。”阮落榆看着封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或者说,让阮芽察觉到封迟琰的意图,反过来杀了他?”
封贻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撑着额头笑出声:“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我要杀阮芽,有的是办法。”
“第一。”阮落榆说:“在封迟琰跟你做的交易里,要你保护阮芽平安,这是你答应了的事情,所以不会食言,但如果封迟琰自己动手,就算不上你不守承诺。”
“第二,明夫人为成全阮芽封迟琰而死,你就要他们因为彼此而死——这是很常见的报复心理,封叔叔,我没有说错吧?”
封贻盯着窗外好一会儿,忽然说:“你看,外面的石榴花又要开了。”
阮落榆一怔,侧过头,就见玻璃窗外柔绿一片,石榴快到花期,已经有早花挂上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