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德的设计从不让人失望，赞叹声一直不绝。

汪倩倩看了眼手机，不久前有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称Mermaid已经被毁坏，这场秀肯定会被人诟病，毕竟前面展出的这些服装虽然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但并没有十足的惊艳感。

她只需要静待良久。

一直到这场名为“海的女儿”的秀的尾声，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大作。

原本温柔宁静的音乐陡然变得哀切起来，灯光都变暗了一瞬间。

汪倩倩皱起眉，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

Mermaid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T台上的灯光完全熄灭，唯有四周玻璃缸里还泛着一些蓝色的微光，整个秀场都因为哀婉的钢琴曲显出一种十足的压抑，众人不由得开始好奇，更加专注的看着T台。

终于，一束光亮起，模特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了聚光灯下——这样踉跄的步伐绝不该出现在一个专业模特身上，然而潘妮·柯克兰通过身体语言为这种踉跄赋予了别的意味——几乎是瞬间，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意识到，她的踉跄并非是因为不专业，而是她不会走路。

她像是一个刚刚拥有了双脚的人类，在试探的，学习走路。

暗淡灯光下，潘妮身上的长裙破碎不堪，上面沾染着大片红色的血迹，原本华美的鳞片都晦暗了几分，金色的长发也凌乱不堪，脸上犹带泪痕，眼睛里却全是希冀和惊喜，透过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仿佛可以看见无尽美好的憧憬，哪怕她赤裸的双脚踩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脚印，哪怕她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痛苦不堪，脸上却仍旧带着满足的微笑。

随着她在T台上慢慢前行，破碎的裙摆残败不堪，让人想起伤痕累累的鱼尾。

在《海的女儿》中，爱丽儿为了心上人，同海底的女巫做了一个交易，她用自己的声音换取了能够变出双腿的魔药，哪怕长出的双腿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她仍旧无怨无悔。

此刻破烂的衣裙就是爱丽儿失去的鱼尾，她放弃了自己人鱼的身份，带着伤痕和鲜血，带着希冀和爱意，一步步朝有光的地方而去。

而那光里，有她的心上人。

潘妮不愧是金奖影后，哪怕只是走这么一段T台，哪怕没有台词，甚至没有多余的肢体语言，她却仍旧将痛苦之中的无尽希望演绎了出来。

全场静默，而后掌声雷动。

“不愧是阿比德……简直是太震撼了！”

“之前我看很多媒体说阿比德已经灵感枯竭，不会再有什么好作品，现在看来，实在是荒唐可笑，阿比德又一次证明了自己。”

“天！潘妮真的太适合这场秀了！”

“……”

一片惊叹声里，汪倩倩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保全立刻道：“这位女士，请你坐下，不要打扰别的客人看秀。”

“……抱歉。”汪倩倩整理了一下情绪，压着满肚子狐疑坐了下去。

秀的末尾一般是设计师出来鸣谢，但这次，本该只有阿比德出现的灯光下，竟然还站了一个人。

汪倩倩惊惧不已的看过去，正对上阮芽无波无澜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