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打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拎了两瓶酒出来。

冰箱里的饮料泾渭分明，酒是林雨门的，牛奶是阮芽的，碳酸饮料是大家共同的宝贝，Bud不爱喝这些，是以没他的份儿。

阮芽酒量不行，也不爱喝酒，随便偷了林雨门两瓶，放在了窗边的小桌上。

这是扇百叶窗，可以透过缝隙看见路边停着的车，但重重枝叶掩映，车边的人影就看不太清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开了瓶酒，给自己灌了一口，辛辣味和水果味一起涌进喉管，阮芽深深地吸了口气。

今夜连空气都是黏腻闷热的，阮芽更觉烦躁，她靠在椅子靠背上眯起眼睛，好一会儿，她摸出手机，给林雨门打了个电话。

林雨门这会儿刚喝完鸡汤，看见阮芽的电话，她单脚跳着到了阳台，而后当着阮落榆的面把阳台门嘭一声关上，这才说：“怎么了我的宝？”

对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林雨门皱起眉，刚要说话，手机听筒里传来一声很小的抽噎：“Rain。”

“……”林雨门问：“怎么了？”

“我好难过。”阮芽轻声说：“很难过。”

林雨门：“到底怎么了？有人欺负你？我现在就……”

“没有。”阮芽吸了口气，似乎是冷风灌入了喉咙，咳嗽几声，咳着咳着又笑了：“你知道吗。”

“今天封迟琰答应娶我。”她看着窗外那被花枝掩映的修长人影，笑的眼睛都弯起来：“还答应把汀兰溪给我住。”

“……”阳台上的风有些凉，林雨门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她知道阮芽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了。

当痛苦已经到了心脏和身体都无法承载的地步，总想要说给人听的。

她早劝过阮芽不要玩火自焚，可她还是让自己付之一炬。

封迟琰对林粟的好，就是剐在阮芽身上的刀，每一次相见，每一句喜欢，都是凌迟一般的细密的针，她将自己吊在了刑架上，对自己行刑。

林雨门一向觉得，长情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就像阮芽，她长到二十二岁，只爱过封迟琰这一个人，她可以装的风轻云淡满不在乎，但最深的夜里她还是会想起他对她好的那些，可以称得上美好的瞬间。

但现在，封迟琰亲手将那些本就危如累卵的东西打碎了，拿去送给另一个人。

他像是要把所有属于阮芽的痕迹都剔除掉，好把心房腾出来给新来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别的谁，阮芽或许还不会这么难受。

她只是难过，得到了封迟琰的喜欢，又失去了他给的本就微茫的一点爱。

连一个恨的人都找不到。

但是今夜过后，她还要喜悦，还要欢愉，把那些剜心的痛全部藏起来，当做无事发生。

阮芽选了一条最伤人也最伤己的路。

她当然知道这一路坎坷痛苦，但正因为这些坎坷痛苦，她才会忍着遍体鳞伤，亲手让封迟琰尝到这些他曾施与给她的，最最绝望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