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胧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看着阮芽,又好像在看着阮芽身后虚无的风。
“夫人。”阮芽说:“您收养Rain,是因为迟琬吗?”
明胧音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峨眉雪芽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她看着茶杯里清澈的茶汤,说:“不是。”
“没人能替代她。”
阮芽忽然感同身受的觉得可悲。
此时此刻的她和明胧音何尝又有半分的区别。
或许再过几十年,她也会变成明胧音如今的模样,又或许……她并没有明胧音这样的心性,在经历了那么多无法与人语的悲痛后,仍然要生不如死的活着。
“阮芽。”明胧音忽然认真的叫她的名字:“你真是个祸星。”
阮芽已经习惯了,在明胧音看来,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麻烦。
“你太像我。”明胧音往后靠在藤椅上,闭上眼睛,轻声说:“如果迟琬能够长大,应该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阮芽觉得自己大概出现了幻听。
明胧音说什么?她像她?
“但你比我幸运。”明胧音又说。
风吹过树枝,一朵石榴花落在桌面上,明胧音那句话好似也只是一阵轻缓的风,很快就半点踪影都没有了。
“那批药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明胧音冷淡的说:“你做的不错。但以后不要再掺和进这些事里,我警告过你的。”
意料之中的责骂到来,阮芽才终于觉得明胧音恢复了正常,道:“知道了,夫人。”
明胧音站起身,她立在开的热闹的石榴花中,却像苍白脆弱的一片琉璃,阳光落在其上自然华光万千,但要让它碎成拼不起来的碎片也轻而易举。
或许她早就已经被打碎过了。
“这是很多年前。”明胧音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一枚和田白玉的无事牌,润白细腻,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她纤长冷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无事牌,轻声说:“我在寺庙里求来的。”
“我不信佛。”她说:“但有时候我想,如果真有满天神佛,也许会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护佑平安。”
阮芽虽然没见过,但她知道林雨门曾经有一块这样的护身符,不过后来去了哪里,林雨门总含糊其辞,说是丢了。
现在看来,这是明胧音给孩子们求来的。
“伸手。”明胧音说。
阮芽下意识的摊开手,明胧音将那块护身符放在了她手心里,道:“我戴着这么多年,也没见神佛保佑我平安,可见佛祖不渡我。”
“这一块,送给你了。”明胧音声音很淡,指尖的温度也很凉:“希望哪一天,它会保护你。”
“没有死在我手里,也别死在他人手里。”
阮芽赶紧道:“夫人,这太贵重了——”
明胧音却已经转身离开往外走了,她在萧瑟的风里咳嗽了几声,哑声说:“回去吧。”
阮芽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睫,握紧了那块穿着红绳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