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A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像是晚春在为初夏做准备，封迟琰一身潮气的推开门，屋子里空空荡荡，泛着冰冷味道。

他沉默的将门关上，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他擦干头发，看眼时间，已是夜里一点。

该睡觉了。

于是他躺上床，闭上眼睛，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意识仍旧清醒。

封迟琰坐起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随意丢进嘴里，窗外雨声阵阵，扰人清梦。

他近些年睡眠质量很差，即便强行入眠也不能得到充分休息，起初药物还有些作用，但是药吃多了吃久了，身体似乎也有了抗药性，如今只是聊胜于无。

封迟琰躺在宽大的床上，黑色的被单像是吞噬人心的怪物，他躺在其中，如同行将就木之人将自己禁锢在棺材中，只等一抔黄土。

终于有了些睡意时，手机忽然一身响，封迟琰拿起手机，就见是陶湛来的消息：Bud醒了。

……

红月名下的私人医院并不接待普通人，当然，这里高昂的消费也让普通人望而却步，凌晨一点半，阮芽站在办公室里，双手撑着桌面，盯着懒散坐在椅子上的江兰时：“一个苹果收我两百块，请问这是引起特洛伊战争的金苹果吗？”

“不是。”江兰时倒是很坦诚：“就是水果摊可以买到的新鲜苹果而已。”

阮芽：“那你凭什么收我两百块？”

她来签医药费单子的时候看见那数字一瞬间人都麻了，精神恍惚以为自己是多看了两个零，但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看单子时，发现有问题的不是单子，而是她。

江兰时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道：“我这已经是友情价了，要是别人，这苹果我卖二百五。”

“……”阮芽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狗了。”

“嗯？”

阮芽：“就你做生意的这奸商样子，不多养几条狗出门必定被打死。”

江兰时笑出声：“你说的对，但这并不妨碍你交医药费，赶紧的吧，不交钱我们是不治病的。”

“……”阮芽含恨签字，损失了高达六位数的巨款，她被江兰时黑的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疼，尤其是心脏，简直疼的要窒息了。

江兰时慢悠悠的将单子收起来，还要说什么，外面有人匆匆道：“林小姐，您朋友醒了！”

阮芽一顿，立刻转身，快步拉开门：“真的真的？”

站子门口的小护士道：“我们也不敢骗您呀，这会儿病人清醒了很多，到处找你呢。”

阮芽立刻把江兰时忘在了一边，快步朝抢救室跑去。

Bud的伤口已经都被妥帖处理好，这会儿正被护士往重症病房里推，他安静的睁着眼睛，透过穿梭的人影和医院走廊晃眼的冷色灯光，看着阮芽。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阮芽心口一跳，她快步上前轻轻握住Bud的手，道：“你没事了。”

她笃定的说：“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