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栖走出会客室的时候，额头上全是冷汗。

0734还站在外面，见她出来，挑了一下眉，道：“恭喜。”

“……”孟栖微笑：“谢谢。有纸巾吗？”

0734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包纸丢给孟栖，孟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和0734一起往外走，0734问：“老大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孟栖轻叹口气：“阮芽的死太蹊跷了。”

“老大的意思是继续往下查？”

孟栖轻轻摇头，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会客室木门，眸中有万千情绪涌动，忽然笑了一下：“……或许我们做出的所有反抗，在老师看来，都如蚍蜉撼树。”

“A18药剂已经用了，阮芽的回收已经不再那么着急，这件事可以慢慢查。”0734拉了拉帽檐，他垂着头，帽檐几乎将他的脸全部遮住，他平静的说：“其实谁也说不准阮芽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骨头都被烧成了灰。”

“但如果这是明胧音那个疯女人做的——”0734顿了一下，道：“那阮芽必死无疑。”

孟栖抬起头看了眼走廊上关着的射灯，笑了下，道：“是啊。”

“谁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人心软。”

“不说这个了。”孟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进了这地方，手机信号会被全部屏蔽，也就只能用来看看时间了，估摸着阮沉桉还没有那么快回去，她侧眸看向0734：“待会儿还有事吗？”

0734皱眉：“做什么？”

孟栖拍拍他肩膀，道：“好歹你是我养大的，送我去个地方。”

等到了地方，0734才知道孟栖要去的是四十七号公墓。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没什么太阳，这会儿倒是停了雪，孟栖弯腰将一束白色银莲花放在了墓碑前，她于寒风中看着墓碑上刻着的“阮芽”二字，有些怅然。

恍惚间还是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阮芽的时候，小孩儿小小矮矮一只，因为瘦，眼睛就大的出奇，一眼就能看见底，干干净净的像极了冰上的湖泊，半点杂质都没有，能够倒映出澄澈的天穹。

“我曾经觉得我时运不济，命实在是太不好。”孟栖淡声说：“直到我知道了阮芽的存在，才知道，她比我更加命不好。”

“她小时候，我拉着她的手去看苍翠远山，问她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她说想要吃饱饭，念书，挣钱，或许不那么顺遂但却能平安的老去，这个愿望其实很好实现，很多人的人生都是如此。”

“但偏偏她不可以。”孟栖闭了闭眼睛，她呼出一口气，空中飘散出一阵白雾，道：“平安喜乐，安宁顺遂，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一个牺牲品。”她雪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墓碑，孟栖弯腰将额头贴在石头上，喃喃地说：“如果你真的死了……下辈子记得，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去过完你应该拥有的，平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