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阮芽都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封迟琰。

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A城真的已经入了秋。

阮芽揪了揪自己的衣角，眼睫微颤：你脸色有点白，生病了吗？

“……”封迟琰没有想到阮芽见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没事。”封迟琰蹙眉：“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阮芽抿了抿唇角，手指紧紧的攥着衣服，她抬头看着封迟琰，眼睛里含着水光：我没有杀赵蓉椿，你不相信我吗？

封迟琰笑了笑，道：“我相信你有用吗？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你现在应该在看守所里，过几天就会被宣判关进监狱，人证物证都在，你问我相信你吗？”

“阮芽，从前怎么没有觉得你天真的这么可笑？”

“……”阮芽不自觉的将自己唇瓣咬出了血。

这些话她听很多人说过，但唯独从封迟琰口中说出来最伤人。

但偏偏一刀不够，他要让她遍体鳞伤：“你觉得我很蠢吗？”

“娶一个杀人犯为妻，我没有这种爱好。”

阮芽眼前有些模糊，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但她不想在封迟琰面前哭，于是拼命的想要忍回去，可是泪腺不争气，眼泪还是跟珍珠一样滚落，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滑进领口。

因为一氧化碳中毒造成的失语，她连哭都没有声音，像是一出滑稽的默剧。

封迟琰却像是不耐烦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阮芽抓住他的衣角：你的孩子……你不想摸摸他吗？你曾经说，想要一个孩子的。

封迟琰眸光从她雪白一片仿若剔透琉璃的面颊上扫过，唇角的鲜血迤逦一路，在她的衣服上开出一朵不规则的花，那样鲜艳的红色几乎是有些刺人眼睛的，于是封迟琰移开视线，道：“我是想要一个孩子。”

他缓缓拉开阮芽的手，声音很冷：“但不是要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阮芽忽然全身无力，她有些站不稳，只能竭力去撑住餐桌，才没有让自己狼狈的摔倒在封迟琰面前。

连他都不相信我……连他都不相信我。

唇角本就破了的伤口又被重新咬开，阮芽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太清封迟琰的脸了，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厌恶的视线。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

阮芽想。

我没有杀人，我凭什么要认罪？我凭什么要认罪？凭什么要因此失去我拥有的一切？！

她慢慢的滑坐在地面上，冰冷的地砖让她勉强清醒了几分，哪怕已经如此绝望，她还是想要问封迟琰：你不要我了吗？

封迟琰静默了一瞬，而后在她面前半蹲下，缓缓伸手将她唇角的血迹擦去，说：“不要了。”

手指在唇边划过，带着冰凉的温度，男人站起身，转身往大门走去，他面色寸寸苍白，客厅挑高的天花板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让他伤口作痛，直到走出大门，在门被锁上的滴答声里，他才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