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泥泞,困于幽谷,死于黑夜,这好像就是我们的一生。”余森月撑着下巴,暖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眼睫上,分明是温暖柔和的,可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寂寥:“现在你解脱了,我还在踽踽前行。”
“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孟栖说。
余森月笑了一声,说:“从八年前……或许说更早的时候,当我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一睁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各种仪器的轰鸣时,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站起身,端起孟栖倒的水喝了一口,道:“我非常自私,所以做不到像你那样孤注一掷,我还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要去追逐。”
“这么说来,我们似乎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孟栖道:“我还以为这件事你会知道一点消息。”
“我们也很被动。”余森月说:“这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情况,如果不是阮芽真的杀了人,策划这一切的人真的非常有意思。”
她拍了拍孟栖的肩膀,道:“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插手这些事情。”
孟栖苦笑:“当我想起来,就不可能真正离开,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再如同当年一样策划一场车祸让自己失忆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了很重要的人。”孟栖说:“有了软肋,自然会被掣肘,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如果再来一次车祸,或许我就真的死了。”
“你真是个疯子。”余森月说:“不愧是孟家的人。”
“过奖了。”孟栖看了眼时间,道:“再过一个小时后沉桉就下班了,我先走了。”
余森月伸出手挥了挥,就在孟栖走出门口的刹那,她忽然说:“孟栖,别插手这件事。”
“会死的。”
……
卫徵坐在审讯室里,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来,问对面的蒋梅:“介意吗?”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蒋梅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从前还能说是秀气的长相,这会儿已经被人情世故蹉跎的只剩下疲惫,人类真的很神奇,心态竟然会带动外表的变化,此时她的眼皮下垂、唇角下拉,完全看不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反而老态龙钟。
但是她眼睛里的光很亮,像是在海面上看见了自己奔着浮木游来的仇人,或许她不会因此过得更好,但一定会让仇人过的更差,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将浮木推远,看着仇人陷进幽深的海水里。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尤其喜欢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好像这样就可以获得心理层面扭曲的满足。
“不介意。”蒋梅说:“警官,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卫徵点燃了烟,道:“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蒋梅扯了扯唇角,道:“我第一次见你,为什么会对你有敌意。”
“嗯……所以你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警察这个职业。”卫徵从容的说:“你很紧张,好像生怕我会问出一些你无法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