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是下午,房间里却一丝光都透不进来,阴沉沉的,压抑的厉害。
少女脚步轻盈的走进来,她拉开窗帘,天光乍泄,房间里积沉的酒气也散出去几分,她抱着胳膊看着坐在地毯上的男人:“……昨晚上喝了一晚上酒?”
“没有。”Bud声音有些哑,语气却仍旧冷漠:“你来干什么?”
“昨天看见了那块广告屏,想着你可能……”她挑了挑眉,说:“不太好受,所以来看看你。”
她将自己带来的塑料袋打开,取出里面还热腾腾的饭菜,问:“感动吗?也只有你妹妹我会在这时候给你带饭,喏,是我喜欢的蹄花汤。”
Bud站起身,坐在了餐桌边,沉默的开始吃东西,少女撑着自己的下巴,问:“你收到消息了吗?”
“什么?”
“我猜你就不知道。”少女叹口气,道:“封迟琰找到杨砾了。”
Bud夹菜的动作一僵,而后垂下眼睫淡声道:“杨砾招了?”
“封迟琰的手段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女耸耸肩,说:“就是不知道,杨砾到底招了多少,封迟琰身边的人铁桶一块不好下手,至今也没有得到什么新消息。”
Bud思索一瞬,道:“他知道就知道了,我们的损失不算大。”
“但是母亲……”少女有些犹豫:“你也知道,她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
“……她打你了?”Bud抬眸看着少女,微微蹙眉:“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在这种时候去找她。”
“不是说不关心我吗?”少女狡黠的笑了:“我看着,你还是有一点在意我的,虽然我们没有血脉相连……”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莞尔:“但是我们一起长大呀。”
“血脉相连。”Bud重复了一遍,而后道:“血脉相连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会成为束缚一个人的锁链,将他从一个人,驯服成一条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侧脸的罂粟花纹身在柔软的阳光里仿佛在汲取他的鲜血绽放,渗透进皮肤里的颜彩绚烂夺目,让他清秀的眉眼间添了几分妖诡,惊人的美丽,也惊人的吊诡。
少女眸光落在舒展的罂粟花瓣上,良久,她说:“当我无法理解母亲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所经受过的苦难,或许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疯了,只为了那么一个执念活下来而已。”
Bud忽然想起,在某一个深夜,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刺鼻的浓郁血腥味儿,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却极盛,照亮了欧式大客厅的一角,白色沙发上凌乱的放着一堆资料,女人裹着披肩,站在圆窗前,身影伶仃瘦弱,窗户上的菱格像是监狱的铁栏杆,将她困在了自由之外似的。
然后她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都处理干净了?”
“嗯。”Bud应了一声,但他和女人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要上楼,女人却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