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琰走出别墅的铁门时，已经夜幕低垂，此时是夜里九点，正是城市最热闹繁华的时间段，远处立交桥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似乎冲淡了几分地下室的森冷。

他立在深秋的冷风里，深吸口气，垂眸点了根烟。

“您相信杨砾的话？”陶湛低声问。

封迟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吸了口烟，尼古丁和焦油混合着在肺腑里滚过一圈，却仍旧安抚不了那阵彻骨的冷，于是他干脆将烟扔了，双手抄进风衣口袋，道：“回了。”

陶湛没再多说，上前去将车门打开，然后开车往汀兰溪的方向而去，穿过一片商铺林立的闹市区时，封迟琰忽然道：“把杨砾送走。”

“——送去一个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他的地方。”

陶湛一惊：“可是他……”

封迟琰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平静道：“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不屑杀他。”

……

路上堵车太厉害，回到汀兰溪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阮芽应该已经睡了，是以封迟琰进门的时候看见满室黑暗也并不惊讶，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见小姑娘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呀？我等了你好久。”

随即就有一个软软的身体抱过来，满腔凉意似乎都被这一段温软驱散，他笑了笑，抱起阮芽：“不是让你不要等我？”

阮芽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道：“我可能也得了没有伴侣陪着就睡不着的病……唔，你别开灯，我们去楼上阳台，给你看个大宝贝！”

封迟琰笑：“怎么，夜光手表？”

“……”阮芽说：“你从现在开始不准说话了。”

封迟琰从善如流的闭嘴，在黑暗里也步履稳健的抱着人上了二楼，等到了大阳台，阮芽拍拍他的手，让他放自己下来，然后吧嗒吧嗒的拉开阳台的玻璃门，道：“你过来。”

封迟琰微微挑眉，走进阳台，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花园里藤本月季的淡香，阮芽清清嗓子，背着手认真道：“封琰琰同学，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月光透亮，勾勒出小姑娘纤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和嫣红饱满的唇，这么有点小严肃的表情，实在可爱，封迟琰弯唇笑了：“你上大学一个月纪念日？”

“……”阮芽道：“我干嘛要纪念这种事情？”

“算了，看你这样子也不知道。”她咳嗽一声，道：“你先闭上眼睛。”

封迟琰：“真的是夜光手表？”

阮芽深吸口气：“我要翻脸了啊。”

封迟琰笑了笑，闭上眼睛道：“好了，闭上了。”

阮芽道：“我让你睁开眼睛，你才能睁开。”

“嗯。”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封迟琰听见小姑娘轻柔的声音：“好啦，可以睁开了！”

眼睫微颤，男人总是显得冷淡厌倦的双眸睁开。

汀兰溪的地理位置优越，虽然环境安静，但其实离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并不远，在阳台上就能看见最富丽堂皇的清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