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琰莞尔,那根只抽了一口的烟头被摁灭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他微微侧头，深邃的五官在灯光里半明半暗，一半是白炽灯近乎刺眼的白光，一般是地底深浓的黑暗，好似要将他这个人生生撕裂开来，落在杨砾的眼里，更添了一抹难以名状的恐怖。

“我一直以为杨教是硬骨头。”

男人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里有浅淡且虚假的笑意：“没想到，这根傲骨，也不是折不断。”

“……”杨砾喘息着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

封迟琰道：“杨教怎么这么说，我若是没把你当人看，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令人生厌的舌头割掉。”

他站起身，身影遮住了大半的灯光，阴影笼罩住浑身没一块好肉的杨砾，手指用力箍住了对方的脸颊，强迫他只能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带着平缓的笑意：“你说要是你交代了，我不会让你活着，但我这个人最没有耐心，大半个月过去了，杨教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的话，我的耐心告罄，你也未必能活着。”

“……”杨砾紧紧咬着牙，似乎要借此掩饰自己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恐惧和颤抖，但是明显的，他失败了，因为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校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也发起抖来。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道：“你们都觉得是我害了余桑折……”他看着封迟琰，一字一句的道：“那你们为什么从没有想过，余桑折本身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咔嚓”一声，封迟琰手指用力，几乎让杨砾的下颌脱臼，杨砾闷哼了一声，但封迟琰的失控让他非常得意，以至于短暂的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怎么……就因为余桑折死了，他就清白了？！我告诉你，当初他领了这个任务，带你们离开的时候，就没打算带你们活着回来！”

封迟琰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控制不住的要捏断杨砾的脖子，陶湛急声道：“爷！”

“……”封迟琰缓缓松开手，眸子是一种无机质的冷：“怎么，为了激怒我，还不放弃攀咬余桑折？”

“你就真的半点都没有怀疑过吗？！”杨砾厉声道：“本来当时C133的要执行的是编号S3458811的任务，却在前一夜换成了S7837815，我作为C133的直接负责人，却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是你的一面之词。”封迟琰冷淡道：“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不知情。”

杨砾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是！就是因为没有人给我证明，我甚至因为信任余桑折，根本就没看任务编号，直接签字盖章——你说我为什么要在得知余桑折的死讯后叛逃？！因为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他死了！我想要活下去我只能连夜逃走！”

“S7837815是余桑折接下的，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就算我死了，我仍旧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