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了这么久,昨天才终于松口。”陶湛站在封迟琰身旁,低声道:“是我无能。”
“跟你没关系。”封迟琰脸色在深秋的天里显得格外冷白淡漠,像是水汽凝成的一层薄冰,封存了其下的真实,让人窥探不出一丝半毫的情绪,“杨砾的嘴没那么好撬开。”
陶湛上前将门拉开,这是一座花园别墅,地处偏僻,当初开发的时候打出的最大卖点是“清净”,但是清净也意味着公共交通不方便,少有人烟。
此时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将天穹染出一大片炫丽的颜色,生了锈的花纹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一声,露出院子里的枯败花草,落叶层层堆积,秋日的萧瑟尽显无疑。
空空荡荡的别墅看着没什么出奇之处,陈旧、腐朽且彰显着主人的有钱,毕竟这地方虽然地方偏,但房价可不低,不少买了的冤大头,捏着鼻子也要住几天,否则显得当初买这地方的自己非常傻帽,但这座别墅,愣是从来没住过人。
“啪嗒”一声,吊灯打开,陶湛拉开一块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不同的地板,露出一道楼梯,通往黑暗的地下室,他当先下去,打开了地下室里的灯,封迟琰侧眸吩咐:“你们在外面守着。”
其余人齐声道:“是。”
封迟琰走下楼梯,地下室面积很大,却没有正经捯饬过,只是一个水泥红砖围起来的空间,地下的潮湿和冷气从水泥墙缝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直往人的骨头缝隙里钻。
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唯有被绑在架子上、浑身是伤的人格外显眼,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溢出来,混合着地底湿润陈腐的气息,其实非常难闻。
封迟琰站在了杨砾面前,淡淡道:“听说你终于肯松口了,但只愿意跟我说?”
杨砾抬起血痕密布的脸,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一天能好好休息,总是处在无边的痛苦中,他脸色灰败的可怕,竟然已经显出了沉沉的死相,尤其是那双睁的奇大的眼睛,里面全是细密的血丝,眼球灰蒙蒙的像是没有焦点,但是在看见封迟琰的那一瞬间,忽的冒出来凶狠的光。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嘶哑道:“余桑折没有教过你吗?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火柴划过,地下室里亮起一点温暖的橘色光,封迟琰垂眸点燃烟,在杨砾的注视下,将火柴那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随手将火柴棍扔在了地上,让杨砾瞳孔一缩。
陶湛搬来了一把干净的木头椅子放在封迟琰身旁。
“杨教这是打算跟我讲大道理?”封迟琰坐在椅子上,右脚踝搭在左边大腿上,夹着香烟的手指垂在扶手边,他吐了个烟圈,眉眼间又浮现少年时候的桀骜与不驯:“但是杨教应该也还记得,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跟我讲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很遗憾,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