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阮落榆来找你了。”阮沉桉言简意赅:“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孟栖道:“只是给我看了张照片。”
“照片?”
“嗯。”孟栖点点头,顿了顿,说:“一张老照片,上面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不过我忘记了。”
阮沉桉眉头微微下压,显得眼眶更加深邃,本就是凌厉不好接近的长相,这会儿看着简直能吓哭小孩子。
阮落榆没有放弃,仍旧在调查,将近二十年过去,他还是不相信夏语冰的死因。
“以后他要是再找你,你可以选择不见他。”阮沉桉走到孟栖的床前,道:“你是病人,需要静养——要喝水么?”
“麻烦了。”
阮沉桉接了杯温水,放上消毒了的玻璃管,让孟栖可以很方便的喝到。
“他不相信我母亲是难产而死。”阮沉桉坐在白色的木头椅子上,往后靠着椅背,声音沉沉,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所以一直在查当年平安村卫生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的病号服将她衬的十足伶仃瘦弱,脸色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看上去像极了一盏风吹就倒的美人儿灯,“那你相信吗?”
阮沉桉沉默了几秒,薄唇微微抿紧,而后吐出两个字:“不信。”
“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跟他一样调查下去?”阮沉桉淡淡道:“因为他有执念,我没有。”
但到底是什么执念,他并没有说,只是道:“早些年他就查出了母亲的难产很有可能跟明胧音有关……明胧音,你可能想不起来了,她是封家长房的当家夫人,但听说是被封贻强娶的,夫妻关系非常恶劣,在传言里她和我母亲的感情不错,是少年时候的闺中密友,但就我的记忆来看,这个说法不可取信。”
孟栖垂着眼睫,道:“传言本就不可信。”
“是。”阮沉桉忽然说:“传言还说你娇纵跋扈,目中无人。”
“……”孟栖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愕然道:“什么?”
“我说你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阮沉桉道:“失忆并不会让人性情大变,你和传言中截然不同。”
孟栖有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道:“那……现在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
阮沉桉沉吟了大概两三秒,才说:“你好像,非常患得患失。”
“……什么?”这倒是让孟栖愣住了。
“因为惧怕失去,所以从不争取拥有。”阮沉桉道:“你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是有什么多年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孟栖舌尖有些泛酸,喉头发苦,空气中,铁线莲幽微的花香弥散,那是一种杏仁和香草交织的味道,混着消毒水,让孟栖心口发堵,唇边有要溢出来的答案,到底她只是咬着舌尖,笑了笑:“……没有。”
“我能有什么多年求而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