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芽点点头，“不过她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可能要我回去一趟，亲自问问她才行，想要短期之内修补好是不太可能了。”

夏老夫人却已经很高兴了，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够找到苗大师，多久我都能等。”

阮落榆倒是没想到她还真有修补好嫁衣的法子，他看了阮芽一眼，道：“多谢。”

“不用。”阮芽说：“不是什么大事。”

阮落榆将嫁衣重新放回了箱子里，夏老夫人很是高兴，拉着阮芽要留她吃下午茶，施念见老夫人坚持，也就跟着劝道：“难得老人家高兴，你就留下来吧？”

阮芽其实也很想陪陪夏老夫人，她一看见这个老人就觉得很亲切，大概真的就是血缘的关系，她从未在面对万桂芬时有过这样的心情。

但是能不能留下，不是她能决定的，而是要看阮落榆的意思。

“既然外婆高兴，就留下吧。”阮落榆笑了笑，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阮芽这才答应下来。

大概是嫁衣修补有望，夏老夫人一高兴，就难免想到了过去，一行人路过花园时，她看着绑在花树上的秋千，声音怀念：“这个秋千，是语冰小的时候，她爸爸给做的。”

“那时候我还说老头子呢，明明请专业的人来做就好，活儿干的又利索又漂亮，可是他不肯，自己琢磨着做了这么个丑东西出来……语冰真是最好哄的孩子了，这么丑，她也喜欢。”

阮落榆的眸光也落在秋千上。

在阮家所有孩子里，他和阮沉桉是跟夏语冰相处时间最长的，夏语冰离世的时候，他们也到了记事的年纪。

不比阮栒，母亲离开的时候他还懵懵懂懂，不过四岁的年纪，甚至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在下葬之前，他都以为母亲是生妹妹太累睡着了，直到她的棺材封钉，被埋进土里，小阮栒才忽然大哭起来，不想要妈妈被埋在冰冷的土里。

在阮落榆的记忆里，夏语冰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教育孩子的理念和阮沥修截然不同，夫妻两偶尔之间的吵架都是因为教育观念，不过阮沥修很快就会妥协，毕竟对他来说，夏语冰才是最重要的，孩子都要往后面排。

但是在阮落榆的记忆里，夏语冰也总是不快乐的样子，她会很温柔的笑，但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笑意，而是一种深沉到了极点的疲惫，好像她的肩膀上压着什么沉重的、不得不背负的东西。

他想象不出母亲少年时会是什么模样，也和同龄的小姑娘一样，天真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么？

“后来啊……”夏老夫人轻叹口气，说：“后来老头子走了，语冰在这个秋千上坐了一夜，再后来，她也走了……”

“外婆。”阮落榆轻声道：“不想过去的事情了。”

老人喃喃道：“不想过去的事……就能当做过去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么？不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