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酌寒举杯,陶瓷的声音相互碰撞,苏绾一饮而尽。
还没等秦酌寒将酒盏放下,就听见‘嘭’的一声。
是苏绾的头和桌面所发出的声音。
秦酌寒忍住没笑,苏绾喝得有些醉,两手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还能喝。”
“别喝了,伤身。”
“这桌子怎么在晃?”苏绾摇了摇头,因着酒精的作用,小脸红扑扑的,她两手扶着桌角。
“桌子没动。”
“酌寒,我感觉我飞起来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苏绾唤他酌寒。
上一次是她将最坚强的一面展现出来的时候。
而此时倒是个活脱脱的酒鬼。
“没有飞,安稳得很。”
“我、我飞了也带着你。”苏绾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眼前,迫使自己看得清楚些。
“好,带着我。”
“酌寒,别做什么侯爷了。”苏绾换了个姿势倚在身后的木椅上,耷拉着脑袋。
“为什么?”
“这灯怎么又开始转起来了?”苏绾蹙眉,似是有些生气,想要伸手去够那亮着的烛火。
秦酌寒拉住了她的手,小心地护在手心里。
“当心些。”
“观定侯太累了。”苏绾身上透着酒气,说话也不清楚。
“尚可。”
“你能带我去骑马吗?”
“能。”
“我想飞到天上去。”
“行。”
“我想要数不尽的钱。”
“都给你。”
......
明明是个醉鬼,可秦酌寒还是认真地回答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就连他自己都觉着可笑。
听了这么多句话,唯独没有听清那句,酌寒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秦酌寒拦腰将人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榻上。
烛光映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映在她无可挑剔的容颜上。
他蹲在床榻的一旁伸出手,从她的眉心一路划过眼角再到鼻梁,最后覆在了那薄唇上。
见榻上的人没反应,秦酌寒觉着她睡着了。
他笑了一声,嗓音无尽温柔,“明明我还给你准备了烟花,现下是看不到了。”
有些话是在苏绾睡着的时候他都不敢说的,他知道她的觉轻,他怕有一个字传进她的耳朵里。
如今看着人喝的烂醉,不知为何心里才有了一丝勇气。
秦酌寒握着她的手,将她青葱一般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鼻梁上,轻轻摩挲。
“绾儿,我有些怕了,我怕你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后离开我。”秦酌寒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自诩步步为营,机关算计,在朝中不敢走错一步,就连、就连娶你也被我算计在内。”
他算准了回京的日子。
他算好了回京去苏家提亲。
他算好了苏绾的母家就在江南。
他甚至都算计好了要如何用苏长青御史中丞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十五年前在西北捡回了一条命。
一切都是因为他姓萧不姓秦。
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就是那个西北镇国大将军萧远山。
是人们口中的叛党,谋逆造反之人。
因为苏绾的母家在江南,因为当年被逐出皇城的太子在江南,因为在江南无人敢动宋家。
秦酌寒阖上眼,将苏绾的手放在眉心之间,“可、可我怕了。”
他算计好了每一步,却独独算错了自己会爱上苏绾。
或许之前他能骗自己的心,骗自己说是任是对谁他都会这样。
他再也瞒不住了。
像是城墙高楼,瞬间土崩瓦解。
任由着碎片被风吹散,再无可能建立。
“绾儿,在那一切发生之前,我定会对你千倍万倍的好,之后无论你要你开还是责怪,我都认。”秦酌寒嗓音有些微微颤抖。
观定侯脆弱的一面只展露给苏绾。
秦酌寒覆上身吻了上去,按压,亲吻。
想要她听见又怕她听见。
只求她永远不要记得。
如今的好是对日后的补偿。
不多时候,苏绾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面上的红润退了下去,她撑起身子,看着坐在案子前的秦酌寒。
观定侯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
“醒了?”秦酌寒端来一盏茶,递给她。
苏绾醒了,可她的嗓子还没醒,有些沙哑的应了一声。
她抬眸望了一眼窗外,夜深着,她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的。
这个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