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斧劈裁相似的鼻子和黑沉沉深潭的眼,她真是,慢说是苦口的药,就是好吃一嘴的吃食都要倒胃口,实在用不进。

秋风要沉香帐子遮,不然准是彻骨寒,一样道理,甚么病,不吃药哪有好的,云箫韶越病势起伏不见好。

信儿传到云府,她母亲杨氏心疼她,下帖说要带筝流来探她的病,她不愿意筝流和王府走动得勤,没得留下甚话头,将来有心人借着说一嘴,因回帖说怕过病气,不叫筝流过来。杨氏一看,也是这个理儿,回帖定下日子。

到日子上,李怀雍做他的腔调样子,专意遣人去接,又来对云箫韶说,他今日城外庄子有事,不在府中,说她只管与母亲好聚,不拘时辰规矩。

云箫韶不咸不淡答了,叫画春送他出去。

他出去,她精神起来,传来茶案瓯子,亲自起来筛茶,没使画春顿茶。

画晚打帘子引杨氏进来,瞧见她这精气神儿好着,不由抚一抚胸口道一声阿弥陀佛,又说:“我的儿,说你病了,又不要他二姐来近身,看唬我一跳。”

且说呢,大约是是不跟李怀雍一方屋檐底下,又看见母亲,病气扑似的驱散大半。

娘儿两个说几句闲话,杨氏看着画春笑:“这孩子眼见是个伶俐人,你倒有好眼光。”

正经算画春是还没给杨氏磕过头,听见夸连忙望跟前拜:“奴婢见过太太,给太太磕头,娘娘待奴婢如亲闺女一般,奴腆脸,太太往后就是奴嫡亲的姥姥娘。”

杨氏面上大喜,管云箫韶现讨撒金红,封五两银子,又赏头上一枚碧玉簪,欢喜得画春要不的,杨氏说:“你家娘娘家去,长是存埋怨,说家里没有巧手小玉顿瓜仁茶,可见是你养她的嘴叼。”

哪有不明白的,画春称当不得太太的夸,自下去顿茶不题。

她出去,云箫韶笑笑的:“母亲什么话,单门支人。”

“就你机灵鬼儿,”杨氏嗔她,“我非是要支她,只你屋里就她眼生,我有句话不是她听的。”

云箫韶把神色整了,叫画晴两个稍间帘外守,防丫鬟不知情大剌剌进来,问是什么话,杨氏道:“你父亲月前的信儿,提早启程,年底前保管回来。”

“已北上家来?”云箫韶一惊,“任上不满怎能提早归家?”

杨氏叹口气:“可是说呢,寻常必不能成行,你父亲怕不是得着圣上密旨。”

这一说,云箫韶体省母亲的一声叹息。

密旨南去,算日子,那会子仁和帝还没病,李怀雍还好端端当着太子,那时仁和帝有要紧话要传云箫韶的爹,如今时移势易,快风打吹着案上无人看的册子,翻过不知多少篇儿,这句要紧话圣意还想对父亲说么?

云箫韶安母亲的心:“是福不是祸,父亲只要专心办差,无贪私无纳赂,挂落总也吃不到咱家头上。”

唉,她自然知道仁和帝一生信重父亲,从不因李怀雍的废立另眼相看,奈何母亲不知道,这话也不能拿出来直说,怕不要当她发癔症。

看母亲忧心样子,云箫韶心里揣的徐家那一档子事儿,少不得暂咽下,没得雪上加霜给母亲添忧心。不过既父亲就要回京,那也不急,筝流的亲事总归也要等到父亲回来拿主意,到时再慢慢告诉二老知道便了。

谁知听见她事不关己语气,杨氏更叹气:“如今王爷这境遇,你看也养好身子给添添喜事不是?怎平白又病了?”

又说:“兴许圣上看孙子面,你夫妻二个也能早回东宫。我儿,你也瞧见他表姑娘上蹿下跳样子,你肚里根蒂要早落下来,你还怕什么?”

我怕,就怕我生养他的孩儿,一辈子要与他绑在一处,永无重见天光之日。

可母亲目光殷殷,一味担忧的不是旁的,是云箫韶的处境,怎好驳她?面上云箫韶只说:“怎急来,我且养着吧。”

她的叹息去乘秋风,吹到冬是寒凉,未知何时才能吹到春暖花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