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良久的冷静因为她一句话而全部崩盘,楚淮之按住她的手,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借着乐曲更替的安静间隙里,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帝告假,带着苏倾若先回了营帐。
楚淮之一言不发攥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感觉用点力就能掰断,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敢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陌生山林里乱跑。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苏倾若心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身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世子妃,请留步。”
苏倾若停下脚步回过头,阿依妮萨跟着护卫从夜色中走到他们面前,道:“世子和世子妃若是闲来无事,不如一同到我营帐喝点酒?”
楚淮之低头询问苏倾若的意愿,见她也仰着脑袋,眼里透露着祈求,楚淮之便明白了。
“想去便去吧,我回营帐等你。”
苏倾若反手抓住他:“不,你陪我一起去。”
察觉到她的语气中的依赖,楚淮之心情明朗了些许,却要故意问一句:“为什么?”
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而后怕,还是单纯想让自己陪着?亦或是不想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楚淮之在脑中想好几种可能,却听见苏倾若道:“怕喝醉了没人背我回去。”
楚淮之:“……”
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喝醉了也不背了。”楚淮之捏了捏她的脸,顽劣地说着毫无可信度的话。
苏倾若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因为楚淮之愿意和她开玩笑了。
几人掉头去阿依妮萨的营帐,才走出几步便听见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既是喝酒,可否多我一个热闹热闹?”
阿依妮萨应声驻足,回头看去:“莫尔提?”
莫尔提一边走近一边笑说:“席间少了你们,我可是半点儿都待不下去,无趣得很。”
阿依妮萨抬手一招:“走,都随我回营品酒。”
五人围坐桌边,一人面前摆了一坛马奶酒,顶花一掀开,馥郁酒香争先恐后钻出,在四周蔓延开。
“新酿的烈性马奶酒,尝尝和你们北齐的酒相比如何。”
且末人喝酒多是端了酒坛大口畅饮,来了北齐见他们都将酒倒进酒樽轻抿,一坛酒能喝上一天,阿依妮萨每每和北齐人喝酒都喝不尽兴,好在今夜能放肆喝一回。
楚淮之“入乡随俗”,同他们一样仰头喝了一口,果真是与北齐的酒完全不同,烈性十足,若这天再冷些,只一口酒下去,浑身都是暖呼呼的。
苏倾若的酒量也叫他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楚淮之偏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只能喝一坛。”
“……知道了。”苏倾若虽不情愿,又想到一会儿回去了得哄人,还是决定克制自己不多喝。
“对了,寒末,”苏倾若看向寒末,微微笑道,“还未来得及同你道谢,算起来也救了我两次了,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我敬你。”
寒末与她碰杯:“世子妃客气了,我不过是听少主的命令行事。”
“我知道啊。”苏倾若道,“但那时如此紧急,真等莫尔提发话再动手,只怕那箭早就射中我了。”
她猜的不错,那时情况危急,在莫尔提反应过来前,寒末的暗器已经飞出。
苏倾若一样举着酒坛对莫尔提道:“不过,自是不会忘了你的,多谢。”
莫尔提目光深沉莫测,不消片刻便换回一贯亲和的眼神,道:“无须同我这般客气。”
最后又敬了阿依妮萨,谢她在营地出手相助,给了敦煌皇子致命一击。
阿依妮萨道:“不,其实那时我瞥了一眼尸体就走过去了,是楚世子眼尖看见露出只一个角的令牌,交由我来指证敦煌,哦,他要我们瞒着你来着。”
楚淮之:“……”
苏倾若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人,楚淮之只默默喝着酒,没有说什么。
摸不透他淡漠面容下的内心,苏倾若欲言又止,又被阿依妮萨拉着喝酒去了。
楚淮之就这么看她谢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自己。
忽然感觉饮下的酒泛苦。
一行人饮酒欢谈到了深夜,楚淮之将苏倾若在醉酒的边缘拉了回来,扶着她离开了。
除了远处巡逻的侍卫,周遭几乎看不见其他人,苏倾若卸了大半力气,整个人都要挂在楚淮之身上了,迷迷瞪瞪地说:“抱。”
楚淮之无奈地叹气,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想着以后还是不要让她碰酒了。
怀中的姑娘安安静静,苏倾若埋头在他胸膛,清醒地判断楚淮之的情绪。
以为她睡着了,楚淮之一个人轻声地自言自语:“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苏倾若愣了愣,心脏莫名一紧。
“从象郡到猎苑,我的身边也有很多危险,”楚淮之抬脚往自己的营帐走去,继续喃喃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