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碎落在深碧的水波里荡漾。
船夫摇橹将画舫送至江心,回首作揖:“客官们吃好玩好,一小时后送您上岸嘞。”
话音落下,船夫轻巧一跳,跳上了右侧悠悠驶过的长船。
小画舫轻晃了晃,船舱顶部两角上挂着的明黄色玻璃灯也摇了摇,一切宁静下来后,世界便只剩这片舱内的小天地。
船舱内,红木方桌的两侧放着一对藤编沙发,沙发上有夹棉的苏绣坐垫和靠枕,就算整个身子陷进去也并不至于觉得硌人。
初漪瞪了一眼旁边没骨头似的衡一宁。
要不是刚刚衡一宁答应得太快,她才不会跟这两兄弟在这小船上面面相觑。
方桌上,放着两个白瓷盘,一个瓷盘内装着瓜子花生类的干果,另一个则盛的是形状各异的糕点。
鄢清琪指了指糕点盘:“你们先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初漪还没说话,身侧的衡一宁突然阴暗地蠕动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嗝……学神人真好,甩那个渣男十几条街。”
“欸,怎么不夸我?”鄢清杰哼了一声:“这坐船的钱可是我出的,这糕也是我买的。”
“嗝……你买的,那我得多薅点……”衡一宁一下子扑到桌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还清醒吗,衡二宁……?”初漪忍不住小声问。
衡一宁没理会,抓着糕点就往嘴里塞,下场就是一整只茶糕卡在喉咙口。衡一宁抓着嗓子哀嚎:“水水水,我要水……”
初漪手忙脚乱地拿过旁边的瓷壶,给衡一宁倒了一小杯递过去。
衡一宁仰头一饮而尽,又趴伏在桌子上,安静了下来。
初漪叹口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时,鄢清琪往前推了推盘子,抬起黑眸望着她:“初漪,你要尝尝吗?”
也许是船舱内的灯光过于昏昧,显得鄢清琪的眼眸格外亮。
初漪总感觉,从刚刚在码头重逢,鄢清琪的视线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像是一只呆兔子看到了最肥美的青草,眼睛闪闪发亮,生怕一个不留意青草就不见了。
初漪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前面在空间科学中心分别的时候,鄢清琪的情绪显然不高,还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还没过几小时呢,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是桂花糕,这个是马蹄糕。”鄢清琪看她盯着瓷盘不说话,又说道:“这个是雨花茶糕,很有特色。”
……他是不是忘了,她就是南城人。
初漪抱着自己的小杯子,赌气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吃,说不定也会噎到我。”
“……”
初漪有些惆怅地转头望向船舱外,抬手抿了一口小杯中的“水”。
她刚咽下去,就感觉舌根和嗓子眼像被放了一把火。
“这是白酒?!”初漪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眼。
“是啊,上船前我就跟你们说,喝酒……”
鄢清杰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衡一宁突然抬起手狠狠地锤了桌子一拳。
桌上的瓷盘随着她的动作来了一个原地起跳,初漪有些惊慌地抱住衡一宁的胳膊。
但她捂不住衡一宁的嘴。
“啊啊啊!!”衡一宁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
“还没月圆呢,衡二宁!”初漪努力阻止。
“啊啊啊啊!!”衡一宁又用另一只没被初漪钳制的手捶打着桌面,闹出的动静几乎要掀翻船舱顶:“为什么啊,臭渣男!欺骗我的感情!”
“每天和我互道早晚安的不是你吗?每天叫我宝宝的不是你吗?每天和我分享日常,说喜欢我、想见我的人不是你吗?!就那天和兄弟打个赌,至于你这么费心骗我这么久吗?!”
衡一宁倒回藤椅里,开始仰天嚎啕大哭。
初漪连忙去包里翻纸巾,但没找到。
……似乎之前吃饭的时候用完了。
对面的鄢清琪将一块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初漪的视线在上面流连了一秒。
……还是那块浅褐色的手帕。
她在咖啡座哭的那一次,他也递给过她。
当时她还不想暴殄天物就拒绝了。
衡一宁的哭嚎声越来越大,简直堪比魔音穿耳。
初漪只好一把将手帕夺过来,盖在衡一宁的脸上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顺便堵住她的大嘴。
但衡一宁不满意她的手法,抢过来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
初漪已经没眼看那块手帕的惨相了。
“前面不还好好的吗?”鄢清杰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神色有点惊恐:“在派出所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真不在乎那男的呢。”
“她喝醉了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