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置腹的交谈,让太后颇有些意动,再加上她想起了出门前舟倚瑶那张苍白的小脸,沉吟片刻,最终同意了至德帝的提议。
“罢了罢了,你是阿璟的阿耶,总归不会害他。往后,阿璟若是再犯什么错,老身不会再为他求情,你只管好生罚他。皇后这些年待阿璟也还算上心,只是,她到底不是阿璟亲娘,这教训阿璟之事,她倒是不好出手,轻了重了,容易被人说道。”
至德帝闻言,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往后,朕每日会抽出些时间来检查阿璟的功课,若是达不到朕的标准,便要罚抄大字儿,规矩之事,就劳母后多多费心。母后若是狠不下心来,便只管让宫中最严厉的嬷嬷出面管教,就不信治不好他!再有,上回他往他弟弟课本中放蚯蚓之事,以及这回他将舟小娘子吓病一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得让他好生向他弟弟与舟小娘子道歉,直到取得他们的原谅。”
“阿璟惯来要面子,你这样罚他,只怕他拉不下脸来。”太后叹了口气。
更何况,至德帝还说了句“直到取得他们的原谅”,这对于李承璟来说,便更加不易做到了。
舟倚瑶倒罢了,性子温柔乖顺,李承璟若是去向她道歉,想来不会遭到她的刁难,只那小李承璟几个月的六皇子李承瑜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许是因二人年岁相仿,且李承璟又夺走了所有风头导致李承瑜活在他的阴影下之故,李承瑜与李承璟十分不对付,逮着机会就要挑衅李承璟一番。
偏生李承璟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主,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自然结下了梁子。
李承璟上回作弄李承瑜虽是他不对,但李承瑜也不全然无辜。至德帝若要让李承璟向李承瑜低头,只怕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太后能想到的,至德帝自然也能想到。
“做错了事,向苦主道歉,本就是应该的。唯有付出代价,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处。”
太后忧心忡忡地道:“若是阿璟诚心向阿瑜道歉,阿瑜却不肯原谅阿璟,又该如何?依着阿瑜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刻意刁难阿璟之事。”
至德帝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若果真如此,便是阿瑜的不是了,朕自然会惩罚阿瑜。”
太后闻得此言,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虽说两个都是她的孙子,但感情毕竟不同,她免不了更偏向李承璟一些。
“对了,那忠勇伯府的小娘子,阿娘可是准备一直养在身边?”
一提到忠勇伯府,太后面上尽是愤怒之色。
“忠勇伯府根本不曾好好对待过那孩子,不仅不曾好好教她读书识字,连饭都不让她吃饱。”说着,太后开始哽咽起来:“皇帝,你是不知,她胃口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忠勇伯府那地儿是万万不能让她再回去了,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
十岁了,京中其他出自勋贵之家的小娘子,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早就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执掌中馈之事,亦该由家中主母引导着开始熟悉起来,然而,舟倚瑶却连大字儿也没有学全,已是被耽搁得不轻。
待舟倚瑶养好了身子,太后便要延请名师来为舟倚瑶授课,争取在及笄之前将落下的功课为舟倚瑶补上。
她也不指望舟倚瑶将这些东西学得有多精,可至少往后舟倚瑶走出去,不能被人笑话。
至德帝本就对忠勇伯府印象不好,待听到忠勇伯府竟这般苛待自家小娘子,亦是皱起了眉。
“朕早知舟家不靠谱,却未料到,舟家内宅会如此混乱,竟做出这等混不吝的事来。罢了,阿娘若愿意养着这小娘子解个闷,只管养着就是。但她这样一直这样没名没姓地呆在宫中,终究不妥。朕的意思,她既与阿妹生得这般相似,也算是与阿妹有缘,由阿妹出面认她做义女,回头阿娘留她在宫中,只说是代阿妹尽孝,阿娘觉得如何?”
“这主意好,如此一来,也算是给阿瑶抬了身份。往后,老身就把她当做亲外孙女来对待,待她出阁时,让她从宫中发嫁,为她备上一份嫁妆。”
“不过,这小娘子到底是舟家女,回头还得知会舟家一声。”
太后一听这话,老大不乐意:“老身将阿瑶带回来也有几日了,舟家竟无人发现阿瑶的失踪,可见他们也不把阿瑶的生死放在心上。这事先不急,待阿瑶完全养好了身子,再派人通知他们吧。老身倒要看看,若是无人提醒,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想起阿瑶来。”
舟家人若是知道舟倚瑶得了太后看重,定会做出些厚颜无耻的事来。
太后就是要让他们没脸来跟舟倚瑶装什么父女情深、母女情深,扒在舟倚瑶身上吸血。
既要让舟倚瑶摆脱那个家,还是摆脱得彻底一些为妙。
这时,有人前来通传,道是万寿宫中的宫女有要事寻太后。
太后闻言,霍地站起了身:“可是阿瑶醒了,见老身不在,派你们来找老身?”
说着,她面上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