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对黑鬃女王的观感很复杂。
一方面, 那口又大又圆的黑锅是她亚成年时期惨遭针对的直接原因,要不是后来和坏女孩成功地搭上了线,现在还指不定会是什么境况;
另一方面, 在她开始从坑底慢慢往上爬时, 是母亲和姐妹在底下肩扛背挑,是坏女孩从顶上抛下了绳索。而当她爬到地面上、抬头仰望更高的地方时, 坏女孩替代了母亲和姐妹的位置,黑鬃女王又替代了坏女孩的位置, 从宝座上丢下了登天之梯。
作为统治者的它其实并不让人生厌。
何止不生厌——比起那些“好处照拿不误, 分润半毛没有”的葛朗台型上司,”付出就有回报“的算术天平型上司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安澜有时甚至觉得单纯当个高位者也挺好, 可惜政治格局会变、黑鬃女王会老、继承人会不断长大,和王座的蜜月期究竟能保持多少年,永远是一个无法回答的、赌概率的问题。
既然如此,不妨先把实在的好处抓在手里。
在黑鬃女王以行动表示默许之后, 安澜当即无视了抢食者的低吼声, 死死咬住口中的肉块就往后方用力拉拽,一下,接着一下,拉到脑袋无法仰得更高时还不太尽兴地做了一个甩头动作。
抢食者虽然有所防备,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却还是无计可施,只能拼命将重心往后移, 长长的脖子被拉到和地面平行, 前腿打直,背部塌陷,后腿弯到了快要坐地的程度,就连原本蓬松的尾巴都在跟着用力。
安澜看着它, 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参加拔河比赛时跺疼了脚、磨破了手、涨红了脸都还是只能看着红绳不断往对面移动的她自己,而赛果当然也和那时一样毫无悬念。
在长达二十几秒钟的“僵持”后,抢食者无奈放开了肉块,但它不愿意就这样认输,在松口之后还在龇牙咧嘴,试图朝着安澜所在的方位挤压——
假如它不是在站直身体时偷摸将脚掌从地里□□并且抖了抖上面的浮土的话,这套威胁动作应该会很有震慑力。
安澜不想在第一次施压时就做得太过,因此也没搭理这种亡羊补牢的行为,只是牢牢占住阵地,一边用低吼声警告对方,一边飞速撕扯着猎物。
直到进食结束的时候,对方都没能从她这里抢到一块碎肉,反而还失去了自己扯下来的几根肉条,气得一返程就趴在了大树底下。
发生在这天的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黑鬃女王的盟臣折损率和前任女王不相上下,目前还存活着的战斗部队仅剩六名成员,另外有四名刚刚成年或者即将要成年的替补队员。
从地位上来说,这些盟臣是本氏族中仅次于王室成员的存在,几个大型政治联盟的首领在碰面时都得率先臣服;但从战斗力上来说,它们所处的层次参差不齐,论单打独斗,强者接近希波,弱者却估计连笨笨都不如。
在接下来三周时间里,安澜有选择地对那些实力较差的盟臣发动了“点到为止”的攻势,每每赶在支援到来之前见好就收,很是在氏族里刷了一波存在感。
箭标几次上门找她打架都在扑空,次数多了,干脆也把目光放在了统治者联盟身上,在一次集体喝水时咬破了其中一名成员的耳朵。
面对这种“出格”行为,黑鬃女王却态度暧昧。
安澜冷眼看着,发现它从不在冲突发生时上前喝止,只会在冲突发生之后对落败者进行社交安抚,似乎对两名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一视同仁。
正是这个举动让她想明白了先前没想明白的关节——黑鬃女王之所以愿意放她去找盟臣们确认等级,变相提高她的地位,是因为还有箭标可以拿来当做安全锁。
在褐斑联盟被驱逐、断尾联盟太“佛系”的当下,只有三角联盟可以同坏女孩联盟相互制衡,但三角斑鬣狗的一来年纪不小,二来地位够高,三来得去对标坏女孩(虽然差了那么一点),再扶也扶不出什么新花样,还不去扶有天赋的箭标。
事后想想,谁知道箭标跑去讨好女王是三角斑鬣狗脑袋一拍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还是出自黑鬃斑鬣狗私底下的暗示。退一万步说,没有主动授意,也可能是顺水推舟。
不过......这样也好。
要是黑鬃女王在年轻一代里只扶一个,她倒要想想自己会不会成为那把被藏的良弓了。现在多了一个箭标在政治舞台上闪烁,虽然不能一家独大,却也能更敏锐地察觉到风向和危险信号。
安澜把事情捋得明明白白,再和盟臣们打起架来时越发理直气壮,一边打一边心里念的都是“你们这些老家伙差不多可以让位了”。
箭标倒没想那么多,但它总是很愿意去证明自己的实力,格斗游戏本来都通关了,这会儿又有新角色进来,当然打得热火朝天。
一时间,盟臣们发现自己不是在被后辈“挑衅”,就是在被后辈“挑衅”的路上,次数多了,几个实力比较逊色的个体便商量着要借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