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瞄准的位置有点过于靠上,立刻意识到往前走就得被牛蛙砸脸,只能再次后退躲避。不过这一次她退到安全距离,而是在站定后迅速向前,脚爪试探性地一按,张嘴就要咬下去。
非洲牛蛙不愧是两只手才能把握的猛蛙。
安澜自己觉得已经踩得很用力了,但才刚踩上去,脚爪底下就传来了一股巨力,好像按住的不是一只牛蛙,而是一只失控了的弹簧玩具。她丝毫不敢托大,松开爪子朝后方又是一窜,正好躲过了牛蛙在挣扎滑出半个身体之后连上的一次攻击。
在体型优势之下接连被逼退,安澜也忍不住被激起了凶性。
当非洲牛蛙下一次往前弹跳时,她没有后退,而是毫无保留地露出了牙刀。
感谢斑鬣狗幼生期就能达到几百斤的恐怖咬合力,那两排圆锥形的牙齿一接触到猎物的身体就像切黄油一样穿透了表皮、深深扎入内里。非洲牛蛙故技重施,还想继续扭动身体,但无论它怎样动作都没法摆脱这两块合上的钉板,只能被死死钉在原地,放干了所有血液。
抵死挣扎变得了有一下没一下的踢蹬,最后变成了神经感应主导的无生命的弹动。
安澜谨慎地等了许久才把猎物放下来进食,身上裹着泥土的非洲牛蛙不太好吃,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肉撕起来很筋道,皮也厚得很有手感,在撕完肉条后还可以留下来当个磨爪子的玩具。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约莫过了半小时,就在安澜拿爪子扯着牛蛙皮玩耍时,母亲忽然找到了这里。
从草丛里走出来的雌性斑鬣狗不停地抽着鼻子,脚步十分沉重。最近它身上的压力也很大,因为疲惫,因为忧心,或许还有些失望,它没有心思打理自己,皮毛上黏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板结块,眼睛周围也出现了没有及时清理的分泌物。
看到安澜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母亲抖了抖耳朵,它正想靠近,鼻子又是一抽,旋即眼睛也跟着看向了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向了散落一地的汁液、碎肉、以及安澜爪子底下按着的半张厚皮,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灰烬般的眼睛重新燃烧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安澜得到了一块连皮带骨的肉,母亲得到了四道崭新的伤口。
成年斑鬣狗原地坐下,舔了舔自己身上的伤口,又舔了舔她的脸颊。安澜并没有拒绝这份来之不易的食物,而是狼吞虎咽地把肉吞进肚子里,接受了这一举动的含义——
在这场命运游戏当中,母亲决心压上全部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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