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最后艰难地把自己撕了下来。
他没想到个子高大还有个子高大的坏处,换个小点的幼崽可能身子一矮就钻出去了,像他这样的简直是鹅上加鹅、前后为难。
不过身上有点痛,心里还是畅快的。
安澜和他有着一样的感受。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两个相遇的第三个世界了,而且这个世界的穿越规律和上个世界的似乎完全一致,就好像那股无形的力量抬了抬手,把两条本该只有一个交点的线缠成了一股,在无尽的不确定的中制造出了一个确定。
一个锚点。
一个栖息地。
背后的意图是什么暂时还不明朗,并且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明朗的那天,但有一个同路人总归不会是坏事,在相遇的基础上还能相知、相伴,真是太好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彼此理解的眼神,诺亚往侧面挤了挤,给安澜让出位置,好让她靠在这个缺口上安全地同他说悄悄话。
不出意料,两个灵魂是同时穿过来的。
诺亚过来的时候正被爸爸揣在育儿袋里好好地护着,所以免去了像安澜那样受冻的环节,后来也一直被好好地喂养着,没遇到过什么大麻烦,鹅生最大烦恼不过是被同龄人叨一叨脑壳。
安澜说实话有一丁点羡慕。
这家伙虽然人佛了点,但这个世界手气不错,抽到了一把好牌——其实她自己的也不坏,笨蛋父母经验可能不足,爱意和付出半点不少,至少把她好好地养大到现在了。
不过这种来自长辈的庇护和照顾是沙漏里不断流淌着的沙砾,安澜在这天结束之前就把诺亚介绍给了黑芝麻小分队,知道这些同辈才是将来的族人,因为父母总有一天会永远离开。
而那“总有一天”里的“一天”......似乎睁眼可见。
天气迅速回暖,幼崽迅速长大,安澜开始掰着不存在的手指头数笨蛋父母回家喂饭的次数,她甚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抓紧一切时间同它们说话、玩耍,或者只是简单地靠在它们身上晒太阳,享受它们的陪伴。
因为帝企鹅大群站位的变化,在这期间安澜还见到了诺亚的父母。
那两只成年企鹅如她所想的那样稳重且经验丰富,花在彼此身上的时间很少,花在幼崽身上教他说话和社交的时间很多,安澜每每看过去,十次里面有八次能看到它们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专注、更依依不舍。
反观笨蛋父母......
明明幼儿园没开前它们外出捕鱼时总是脚底生根,幼儿园一开,夫妻俩可以同进同出一块去捕鱼、一块回来带崽,安澜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从心头肉成了腿部挂件,从早到晚都被迫听它们俩说悄悄话,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在哭笑不得之余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帝企鹅抚育幼崽真的很不容易,别说来回路上要冒的风险,即使一切顺利,产蛋和孵蛋本身就是对身体的损耗。
这不顾一切的付出最后得不到任何回报。
同为群居动物,它们不像大象或狼那样可以得到后辈的照顾和保护,亲辈企鹅和子辈企鹅的缘分只有短短的四到五个月,从孩子身上得不到什么,有伴侣支撑着彼此就是最大的慰藉。
不过安澜这段时间的黏人大概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的,笨蛋老妈和老爸每次捕鱼回来在幼儿园外面呼唤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在单身企鹅经过时它们还会故意挺直脊背,摆出一副看看我崽多么出息的模样,搞得她一度以为整个聚居地都再找不出第三只比它俩更能诠释什么叫“得意”的企鹅——
直到巢区里来了些不速之客。
起先只有三四只。到后来就变成了一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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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地说,当第一只阿德利企鹅大摇大摆地撞进帝企鹅大群的时候,安澜并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将来会成为她屁/股上的一根刺。
当时冰层才刚刚融化到底下的石头表面,天气很好,太阳很大,她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妈妈肚皮上睡觉,脑袋往下一点一点,忽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呱呱”,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从前面蹿了过去,又啪嗒啪嗒蹿了回来。
安澜睁开眼睛,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个头还没她大的阿德利企鹅雄赳赳气昂昂地张开翅膀在企鹅群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一边奔跑一边怪叫一边观察地形,好像在动什么歪心思。
事实也的确如此。
几分钟之后,这只阿德利企鹅就把目光放在了黑芝麻小分队里个头最小的胖胖身上,直勾勾地冲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
安澜的眼神瞬间一利。
此时此刻她还没有采取行动,因为胖胖就算个头小也是对比其他帝企鹅幼崽而言的,在这个时期大家都长到了□□十公分高,不说俯视对手吧,至少能做到平视。
黑芝麻小分队在同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