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灾出现到重建雍州,这中间的跨度超过了一年,没人能从遍地的枯骨中分辨出谁是谁。 能有一块石碑留名,并且还刻上了准确的名字,已经是官府花费大量心思的结果了。 …… …… 风鼓县。 作为在天灾之中最主要的埋骨地,这里反而没有什么陵墓存在。 有的只是扩张了十余倍的巨大城池,鳞次栉比的房屋,繁荣的民生。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被刻在城墙上,那巨大无比的四句话。 愿天下众生,不受饥饿寒冷。 愿天下众生,不受骨肉相残。 愿天下众生,不受妻离子散。 愿天下众生,不受天灾,不受人祸。 许崇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既没有入城,也没有去寻找江之鸿的墓穴。 因为他知道,楼有知一定给江之鸿选了个好位置,能将整个风鼓县的繁荣都一览无遗的好位置。 …… …… 镇天城。 ‘你糊涂啊’石碑一如既往,除了表面上斑驳了些许,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许崇坐在石碑旁边自言自语。 “顺义要当内阁首辅了。” “当年你最怒其不争的学生,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庆的内阁首辅……你没想到吧?” “不过我也不差。” “我现在可是大庆的王爷,第一个异姓王,王号摄政。” “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哈哈……” 相比起其他人,许崇对水鬼的歉疚是要多一些的。 因为水鬼很早就知道了他的底细,知道他有控制灵源的手段。 而面对这种对任何人来说都充满了致命诱惑的神奇能力,水鬼却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窦天渊、楼有知、江之鸿这些人,也能在面临同样的情况时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毕竟这种情况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发生过,当他们能猜测到一些的时候,许崇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自保能力。 只有水鬼不一样。 要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许崇连水鬼的身份都不知道。 而水鬼却拥有随时接触许崇的条件,和杀死或者囚禁许崇的力量。 更何况,水鬼的死,是为了替许崇守住秘密。 这份恩情,着实欠大发了。 “唔……” 许崇叨叨着,突然往四下看了看,“好像其他人要么有伴儿,要么有热闹,只有你这里是比较冷清的,而且简陋的要命……你不会怪我吧?” “要不这样……” “你不是喜欢教书育人么,我给京城的国子监配套个国子墓,让国子监的人死了都埋进去,你在里面就是监正,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你要是同意呢,就拖个梦给我。” 说到一半,许崇顿了顿,又改口补充:“当然,不同意,或者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可以托梦给我……” 话音未落,一句带着浓烈情绪的指责突然响起。 “你糊涂啊!” !!! 许崇猛地回头,死死的盯向石碑。 刚才他虽然是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但分辨是不是幻觉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可以确定,那句‘你糊涂啊’是真真切切被说出来的声音。 可问题是……水鬼说话? 不能吧? 没想过这茬儿啊? 已经推翻认知了啊…… 许崇有些茫然。 正在这时,又是一连串的数落传来。 “没错,我们是陪都的国子监,不是京城的国子监,但这就能成为你不上进的借口了?你可知道,从陪都国子监,被启用入京的可有多少人……” 许崇慢慢扭头,看向从围墙后显露出一截的建筑。 很明显,之前那句‘你糊涂啊’,是那位陪都国子监的监正说的。 许崇笑了起来。 他知道,水鬼的墓穴,并不需要另迁他处。 …… …… 观星楼顶。 袁守义闭着双眼盘膝而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