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萧氏有片刻的愣怔,脑中似有一阵的空白。
聂静云点头道:“我也是听闻他们几人说的,具体如何却不得知,母亲若是还有意要与父亲和好,便且等着吧,若是无意,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聂静云又补了一句:“便是有意和好,母亲也不必期待过高,父亲能低头,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亦或许是身边之事无人打理,觉得这日子不好过,想母亲继续帮他。”
聂静云慢慢地接过管家权,也将内宅的事情打理得很好,但个人起居却不是她所管的。
尤其是这公爹的事情,她作为儿媳得避嫌,最多就是让绣娘按时间做新衣裳,下人按时发月钱,其余的就没了。
当初萧氏与杨小娘将临安侯伺候得无微不至,如今这两人都不在身边,日子长了,临安侯便觉得这日子实在是过得不顺意。
要聂静云说,临安侯能低头,日子过得不顺意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仔细地观察着萧氏的神情,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到最终的抉择,可这神情,怎么说呢,吃惊有之,讥讽有之,期待有之,厌恨有之......到了最后,似乎都化作了茫然和空白。
聂静云心里叹息一声,也没有再开口,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用了一盏茶,然后便告辞离开。
新年这一日,便在这热闹之中过去,也总算是过了一个平静的年,等到了初二,便是出家女回娘家的日子,而这平静的日子,也随着程姝与萧衡的到来,被打破。
程娇得知程姝有孕的时候,手里的糕点都掉下来了,她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盯着程姝还未拢起的小腹,满脸的不敢置信。
福安堂内一阵沉默无言,程姝脸色苍白,神情慌张。
这几日她也是过得很煎熬,生怕萧夫人得知她怀孕之后发疯,然后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她实在是害怕自己护不住孩子和自己。
所幸的是,她还有一个可靠的娘家,可以护住她和孩子。
程老夫人闭着眼睛转着佛珠,面上一片冷静,心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祖母,请救救我和孩子。”程姝跪在堂下,满脸皆是慌张苦求,“孙女真的是好害怕,这几日也是夜夜不能安寝,生怕自己和孩子丢了性命。”
程姝年前来的时候,刚刚得知自己有孕,虽然有些害怕担心,可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得意,因为她知道,她怀都怀上了,便是程家人恼怒她不听话,却也会想方设法保住她和这个孩子。
可这几日下来,她夜夜难安,每每梦中梦见自己孩子没了的模样,心里实在是害怕,害怕梦中的一切会发生。
她自己种下的恶因,生出来的恶果,自己也尝了个遍。
孩子不能不要,但因为这个孩子所带来的惶恐不安的日子,也日日伴随着她。
萧夫人必定将这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了它,便是能护着它平安地降生,出生之后,若是个男娃,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祖母,孙女真的知道错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孙女之前只是不甘心,觉得凭什么连生孩子都要长房先生,我与夫君半辈子辛苦,都要为旁人做嫁衣,我、我......”
程姝泪如雨下,悲戚害怕:“祖母,三娘害怕。”
程老夫人轻叹:“既然是害怕,当时为何还要这么做呢?难不成你当时就把脑子给丢了,这才做下这些糊涂事,埋下种种祸根。”
“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有一时冲动的时候,所以祖母教导你们的时候,也一直让你们三思而后行,多思量前因后果自己是否能够承担。”
“还有三娘,程家虽然是你的娘家,是你的退路和倚靠,可你要清楚,你已经嫁出去了,只是程家的出嫁女,你若是有难,程家必定护你,但程家不是你的管家,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为你办好。”
“而且有时候,娘家也未必能靠得住,你要靠自己,你要学会自己护着自己,而不是靠别人来相护,须知将自己身家性命系于旁人,一旦对方不管了,那你便犹如那断了线的风筝,任由风的摧残,却吾还手之力。”
程姝已经出嫁了,她已是萧家妇,她有难,程家必定相护,可却也不会天天管她这些闲事,她需要自己撑起来。
而且各在一家,程家的手也没那么长,能事事为她事无巨细地安排好。
再说了,原本为她铺好的在平顺之路,被她自己犯蠢亲自毁去,程家便是有诸多谋算,也挡不住她自己作死啊!
程姝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程老夫人见她可怜,又是一叹:“行了,先起来吧,你这身子,还是别跪了,当心伤了腹中的孩子。”
“谢祖母。”程姝脸色苍白地由着侍女扶了起来,然后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程娇回过神来,却盯着程姝的肚子有些回不了神,恍惚之间,一颗心就像是被冰雪浸染了一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