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脸色涨红,血液翻涌,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母亲!”临安侯吓了一跳,忙是上前去扶她,见她脸色寸寸苍白,心里也慌了,“母亲你如何了?快来人啊!来人!”
院子外头的人听到了叫喊声,忙是往屋子里跑来,吴傅姆赶紧取了一枚药丸子放在温水中泡开,然后给程老夫人灌下。
临安侯浑身无力地站在屋子里,脑子里也是嗡嗡嗡,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吴傅姆让人扶着程老夫人去了寝室,又立刻让人去请大夫,转头见临安侯像是傻了一样地愣在那里,忍不住质问他:“侯爷到底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您可知寿宴那一回,老夫人便伤了身子,如今虽然吃着药好生地养着,可身子也不如从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侯爷,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也不是什么为了情情爱爱一时冲动的年轻人了,你儿媳都要进门,过两年都要做祖父了,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吴傅姆看向临安侯的目光满是谴责,程老夫人这一天天的操劳,尽是帮他处理这些糟心事了,他宠妾灭妻很快乐了,他偏爱庶子庶女很快乐了,却不管这家里有多不安宁。
若不是有老夫人时时刻刻盯着,那几个孩子,指不定就在这妻妾争斗之中夭折了。
临安侯默然。
吴傅姆又道:“您若是真的有一点孝心,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别让她老人家再操心行吗?”
临安侯心中酸胀,张了张嘴,一时半会的竟然没办法言语,他刚刚进家门程让骂他他并不怎么在乎,只觉得这小子眼中没有他这个父亲。
如今被吴傅姆这样说,他却不敢反驳。
回顾前人生四十年,前二十年他春风得意,后二十年他仍旧春风得意,除了偶尔不耐烦萧氏的纠缠,他并不觉得他有哪里是不如意的。
心爱的女子在他身边,对他温柔小意,为他生儿育女,便是他不喜的萧氏,也将程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再有程谦这样出色的儿子和一众儿女,他觉得人生再圆满不过了。
可知道这一年,命运似乎看不过去了,给予了他沉重一击。
先是养了多年的孙妩不是亲生的,是被人恶意调换,程家精心教养孙妩,而他的亲女儿则是被人折磨了十六年,受了十六年的苦。
从这里开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孙妩毒害祖母,程娥病重,他为了能让程娥安心,联合她害程姝。
再然后,又爆出当初杨小娘是骗了他的,程娥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女的事情。
他二十年的付出竟然全数都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也是他傻,轻而易举地被人骗,给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自己亲生的不疼,反而是这一对奸夫淫妇生的野种自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他所有父亲对儿女的爱护几乎都给了整个人。
他好恨好愤怒,很想将这些人都剁碎了喂狗以泄心头之恨。
可他又下不了手,他多年的付出不是假的,与那对母女二人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他恨程娥,恨不得此生不愿见到她,却也不愿去伤害她。
他也恨杨小娘对他的欺骗,却也不想让她的下场太过凄凉。
到了如今,她们确实也不算太惨,而他这边你,妻儿皆与他离心,从心里怨恨他仇视他,恨不得此生与他再无瓜葛。
临安侯兀然想起了程娇及笄礼完了之后,送过来的那一份谢礼,说是多谢他出席,可如今想来,他作为父亲,出席亲生女儿的及笄礼,这有什么该多谢的?
想来他这个父亲,在她心中不过就是名义上的一个词,再无感情可言,只剩下人情往来。
再有程姝恨他入骨,程让对他也有许多怨言,便是程谦...程谦对他敬重又客气,但之于他而言,怕是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临安侯惊悚地回过神来,脸色寸寸苍白,手都在抖。
所以妻离子散,便是他的最终结果吗?
甚至比这更可怕,因为他纳了杨小娘,程家一家都要被牵连,严重点的,可能会被抄家问罪?
临安侯酿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险些都跌坐在地上。
“侯爷?”吴傅姆见他脸色寸寸白了,也有些慌了,“侯爷你怎么了?”
“我...我无事......”临安侯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这里坐着等府医过来,你去照顾我母亲去吧。”
吴傅姆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握在手里的那封信上,微微拧眉。
也不知杨家送来的信到底说了什么,老夫人自从看了这封信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对,现在还和侯爷吵了一架,直接吐血晕倒了。
她有心想问到底是什么事,可想到老夫人也没和她说,想来也不想她知道,想了想也不问了。
程老夫人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