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这话说得真诚。
他身为皇子,身份尊贵是尊贵,却也高高在上,隔了他与许多人的往来,世人见了他,也只敬他是七皇子。
若是他有雄心,高高在上也未尝不好。
可他的身体这般,能活多久都难说,那些权势他也没有力气去掌控。
也就是他这样的身体,元景帝将他过继给了福王,让他长久住在长安,不就番,朝堂之上无人敢说什么。
但凡他身体好一点,那奏书都该堆满元景帝的龙案了。
而他如今也只想过安静的日子,皇子的身份能护佑他,但与人相交,他却也希望别人将他当作李沛,与权势无关,只因他个人。
不过能将他当作李沛的人,确实是不多。
程让是程娇的亲弟,是他兄长的小舅子,所以才能与他自在往来,成了友人,旁人就难说了。
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太多了,他就觉得纪青莲这样挺好的,没有因为他是皇子就伏低做小,奉承他。
程让笑了:“李兄心思纯粹,我甚是佩服。”
程让最初与七皇子往来,自然也有因为对方是七皇子的缘故,这位皇子与远离皇位之争,与之相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自然是乐意的。
可相处久了,虽然发现偶尔这位七皇子挺茶的,想的也不少,但却也是个纯粹人。
他只希望身边的人多关心对他真诚真心一些,这能有什么错呢。
二人跟上,一路穿过田野,眼见天晴无云,青翠的山林不时地染成了秋色,为天地增添几分色彩。
秋风吹过,似乎带来了山野之中草木、水流、壤土的味道,隐隐约约的,似乎还带着果子的清香。
秋日啊,是由夏入冬的经过,更是果实成熟丰收的时节。
程让兴奋了:“我们一会儿去摘果,我问过阿姐了,我们一会儿就去果林登山,一路摘一些果子,玩得差不多了就回来。”
“等午时,我们便在田庄里用饭,下午再去看庄子里的人捞鱼。”
七皇子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很是期待,不过也有遗憾:“我是爬不了树的,到时候你摘一些给我。”
程让道:“爬不了树也不是不能摘啊,果子也不全然是长在高处的,你站在树下,抬起手就能摘到不少。”
“哦?是吗?”七皇子更开心了,“那我多摘一些。”
“一同一同。”
两人高兴地议论起来这个时节什么果子好吃,一会儿去多摘一点,等回去了,也要带一些回去。
程娇听了,转头和谢琅咬耳朵:“他倒是想得美,还连吃带拿。”
谢琅忍笑:“回头你把他的柿子摘光了。”
程娇眼睛一亮,立刻道:“不错不错,夫君啊,要说心黑还得是你啊!”
谢琅伸手敲她脑袋,什么心黑,他那叫心善,替她想了一个让弟弟跳脚的好主意而已。
众人进了庄子里的宅院,寿山与禁军管事安排好护卫,铃铛铃镜则是安排人烧水泡茶,再将带来的吃食摆放出来,给主子们食用。
程让、七皇子还有纪青莲想去田庄里走走,谢琅与程娇则是面见孙管事,问了他今年田庄的情况,顺道查一查账目。
这一处田庄是元景帝赐给谢琅的,后来周管事自接管,便安排了这孙管事打理,这两年来倒是经营得不错。
田庄里的产出主要有两种,粮食和果子,再来养了不好的鸡鸭鱼,也是不少进项,一年下来,收成能达三四千两银子。
如此已经是极为不错了,要知道程娇手里的庄子,大大小小好几个,最小的一年收成不过七八百,大的也就是两千出头到三千。
孙管事将账目送上,程娇翻看了一下,问了他几个问题。
周管事做事仔细,能被他提拔上来的也不是个蠢的,庄子上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账目也是清清楚楚,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程娇看了,也觉得满意:“如此,便辛苦你了。”
孙管事拱手道:“能为侯爷、夫人效劳,是小人的福气。”
做管事与做奴仆不同,他的待遇不错,也是自由之身,主子也仁慈,但凡他好好做事,日子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吃饱穿暖,平安无忧。
这件差事,也是他花了许多心力才争求到的,如今才做了一年多,他自然万分珍惜,也万分上心。
程娇点了点头,让边上的春晓送上一个盒子。
孙管事犹豫着不敢接。
程娇道:“孙管事莫要担忧,这里头不过是几本书册,听闻孙管事有一子,聪慧伶俐,也到了要求学的年岁了,这里头有几本蒙学书册,再有就是一处书院学堂的地址。”
“那里有一位宋先生,今年大概三十余岁,秀才出身,学识也算是不错,若是孙管事还未替家中孩子选好学堂,倒是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