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百姓自己去抢?这……就是你打算推行新政的方法么?怪不得外边都说你是儒家之敌啊,读了这么多史书,还真没碰到过主动去求礼崩乐坏的朝廷呢。’ 这会儿,赵光美也终于也看到了赵光义,连连招手道:“二哥?你来找我有事儿啊,来来来,同学们下课,我啥时候有空了啥时候再教。” 然后连忙将赵光义请到了书房。 赵光义笑道:“看你这样,是打算将那个吕蒙正,还有他们那一小撮人,都收为弟子了?” “弟子?谈不上,不过我前天跟他聊了一下,发现他确实称得上人才,关键是这个新儒学,确实是咱们推行新政用得着的东西,老实说,目前的新政七条都还只是开胃菜,等什么时候把这七条都一一落实下来,什么时候这新政才能算是真正开始。” “社会的运转,靠得终究还是伦理道德而不是律法,普通的老百姓,这辈子又能碰得上几次刑诉?再说就咱们大宋的司法环境,我也不敢对它抱有什么期望,所以,设计一套全新的伦理道德体系,自然也就是势在必得。” 赵光义笑着道:“新的伦理道德,甚至不惜重提大复仇么?” “对,就是要大复仇,没有这样的理论支持,老百姓打砸抢,搞暴动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况且万事有度,这东西或多或少也能起到一个指导思想的作用。” 赵光义闻言微微皱眉,然后若有所思。 赵光美回头诧异道:“你听了这么复古的思想居然没有蹦起来反对,这不像你啊。” 赵光义闻言,狠狠地揉了揉赵光美的脑袋:“好歹我也是伱二哥,有这么跟二哥说话的么?” 赵光美笑了笑:“二哥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赵光义这才严肃地道:“是有事,新政推行的问题,很严重。” 说着,赵光义详细地讲述了这一次的所见所闻。 赵光美也诧异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有人敢冲着大哥大放厥词,这么说来那個许县令,非但不是在反对新政,说不定反而是周边几个县里最支持新政的,至少,他明哲保身没有真正的进行阻碍啊。” 赵光义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明明大哥早有明旨,任何人如果敢阻挠新政,皆可杀,怎么这些人的胆子,都这么大呢?” 赵光美却是反而笑着道:“大哥他也就是说一说,过过嘴瘾的事儿,你还真以为他做得到?所谓法不责众,现在的新政只是在京东、京西两路试行,目前看来,各地知县能做到不捣乱的,很有可能就只有那个敢于当机立断,堵着皇宫骂他的那个许县令了,他能怎么办,把两路所有的知县都砍了?砍了之后呢?要不要补缺?不补缺的话,这一百多个县没有县令,那些豪强只会变本加厉,就像你说的,郑县的那个县令若是不管,你在道旁看到的尸体可能就不只是一家三口了。” 赵光义道:“那如果,将那些敢于阻拦的土豪都杀了呢?” “那就天下大乱呗,咱们手里虽然有兵,但兵肯定不是这么用的,说句不中听,但很实际的话,当年的耶律德光入主开封之时是何等的嚣张,昔日的大辽兵锋,恐怕比今日咱们开封的宋军也没弱太多,他们契丹人杀汉人,别的不敢说,下手肯定是要比大哥更狠,结果呢?不还是被各地豪杰群起而攻之,骑着骆驼滚蛋了么?你以为,所谓的各路英雄豪杰,其主体,是什么人?” 赵光义闻言苦笑:“你说得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姓黄的,年轻时是曾率领族兵杀过契丹的,这英雄豪杰之中,还真是有他。” 赵光美叹气一声道:“五代啊,咱们大宋立国的背景本就特殊,唐末以来的百年乱世,以中原、河北为最,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些足以威胁政权的大地主,大豪强相对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门阀,世家,统统都做了牙兵们的刀下鬼,然而……” 赵光义也明白了,道:“然而小土豪,却是变得更多,也更桀骜难管了。”.. “对,桀骜难管,因为这天下已经历经了百年战乱,中原地区五十年间历经五朝,每一个朝代都实在是太短,以至于谁也来不及真的好好搞一搞基层治理,同时这些人在心理上对朝廷也没了敬畏,梁唐晋汉周,在五十年内都烟消云散了,谁又能保证大宋不是意外呢?” 小土豪和大门阀还真不是一回事儿,大门阀跟皇帝跟朝廷斗法,明争暗斗刀光剑影,起码都是看得着的,皇帝也好歹有个明确的敌人。 而宋初这种遍地都是小土豪的社会就真的很难办了,某种程度上君权确实是大大的得到加强,但却也基本彻底丧失了对社会的底层治理能力。 门阀时代,皇帝只要能压服得了门阀,其实还是能进行基层治理的,没门阀的时代,那是真没招,再怎么英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