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各种图纸、文牍,那是极重要之物,轻易不可丢了。
两日之后便是二月初一。
往常江渚上有人赛龙舟,今日则是一口口装着造船图纸的大箱子被抬上了船舱。
苟善才乘的是张顺的船,举着望筒看了看,道:“那些船载的是钱粮财宝,我们载的都是些纸。”
“就是这些纸才好。”张顺道,“苟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水师差的就是船。有了这些宝贝,等造了更多的船,下次哪还能给赵宋求和的机会?”
“哈哈出发!”
船帆展开,根据风向调整着,配合着桨驱使着沉重的大船缓缓而动。
船身真的很沉,苟善才举目望着鄂州城,却是感到一股顺畅。
他终于完成了舆情司的差事,不用再担惊受怕地伪装。
“万岁……”
忽然听到后面的大船上传来了呼喊声,转头看去,只见是一面龙旗被抬上了天子的主船。
苟善才长得一张凶恶面容,平时不喜欢大喊大叫,但被江风一吹情绪上来,也跟着高喊了进来。
“万岁!”
他想的是这一路而来有很多认识的人死掉了,决定以后的日子要替他们过好。
当然能过得好,毕竟是个小小的开国功臣……
“那艘船上所载的是造船坊的工匠与图纸吧?”
主船上,房言楷正举着望筒看着各个船只。
“是,房相公。张顺将军最重这些,要亲自押送。”
“工匠、人口、财货、岁币,以及名义。”
像是个守财奴一般将这些又清点了一遍,房言楷不由向身边的官员叹道:“回想起来,我劝说陛下时,那样子恐怕显得过于谨慎了。”
“谨慎没错。”
房言楷一转头,只见是史俊来了,连忙行礼。
“史公。”
“不必多礼。”史俊微微抬手,道:“这次陛下是赌赢了,然我们为人臣子,该劝谏时还得要劝谏,谨慎总好过冒险。”
房言楷苦笑道:“话虽如此,史公却是一次也不曾劝过陛下收手。”
“笃定了宋廷绝对会求和而已。”
“绝对?”
“说来倒显得有些像事后诸葛。”史俊自嘲道,“但只需多看看大宋与西夏、辽金、蒙古之旧事,可料得八九不离十。”
话到这里,他手指比了个数字。
“陛下至少有八成把握。”
房言楷有些惊讶,问道:“这么多?”
“简单举几个例子,寇潍逼着真宗亲征,甫一大胜,真宗即遣使议和,比起三千万的军费,岁币只需三十万,真宗惊呼‘如此之少?’,尝过了议和的好处,还如何决心一战?再说,仁宗与西夏之战,三战皆败,议和可撑个门面;高宗南渡,称臣于金,尚可偏安东南。”
大概举了几个例子,史俊指了指东边,又问了一句。
“当今这位赵宋官家,是比得了真宗?还是比得了仁宗、高宗?”
房言楷一听便摇了摇头。
赵构再如何,若只论能力,一千个赵襻怕是都比不了。
“若要这般比,宋主只怕得称陛下为‘爷爷’,我只是担心宋廷那些重臣。”
“谁是傻子?贾似道也不是傻子,寇淮没好下场,韩伲胄没好下场。他再自视甚高,没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敢轻举妄动。”史俊道:“陛下料定了,这个条件,宋廷必然会应下。换言之,拿下鄂州,结局已定。”
“可回想一遍,我依旧以为太冒险了。”
“这便是陛下不凡之处,‘坚定不移’四字说来轻巧,几人能做到?世人半途而废、人云亦云、优柔反复者,多矣。”
“是啊。”
两人感慨了一番,沉默下来。
史俊脸色忽低落下来,叹道:“仗已打完了,若只在私下里说说此番伐宋之思绪唉……”
才起了这话题,他又摆了摆手。
无非是对赵氏社稷还有一丝愧疚罢了,但理智上他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今日竟未登台望远。”
“在那边。”
史俊转头看去,只见舱廊处,李瑕正在与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又蹦又跳,显得颇为活泼。
他走到栏边,倾耳一听,隐隐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再多人当你是皇帝我看你根本就不像皇帝……气你就气你,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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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李非瑜……你真就问心无愧吗?”
史俊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一倾,胡子被江风吹得乱飘也不在乎,只满心疑惑地想着这女子是谁。
老眼一眯,他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许惊喜,又不敢确定。
满载着战利品的船只就这般溯江而上,将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