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
江州城,斥候不断回报。
“北疆军断后的游骑颇为凶悍,每每在两翼设伏,咱们若是远离他们就不管,一旦接近就会两翼包抄。”
斥候们损失惨重。
“这等手法简单,却管用。”
赫连通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打探清楚。”
他是老将,人命于他而言只是个数字罢了。
“大王担心杨玄是虚晃一枪?”陈德问道。
“不知,不过,若是他以一部伪装成主力撤离,主力在一侧等候……”赫连通说道:“别人用兵老夫能揣摩,可杨玄用兵,老夫却无从揣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杨玄用兵的套路太多了,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宁兴那边舆论越发激烈了。”陈德苦笑,“甚至有人叫嚣着要取了大王的项上首级。”
“宁兴对杨玄有多畏惧,此刻迸发出来的情绪就有多激烈,这一点老夫预料到了。”陈德说道:“只要大长公主能坚持,那么,老夫就坐观他们闹腾。”
陈德说道:“大长公主也不易。”
“是不易,可大辽到了这个境地,每个人都该竭尽全力。”赫连通松了一口气,“再过五日,那些人叫嚣也无用了。”
再过五日,按照行程,北疆军主力将会过了演州和仓州,江州军也没法追击了。
这是赫连通的手段,拖,拖到成为既定事实。
“到时候,老夫就坐观北疆和长安大战。伺机出兵,拼死拿下演州和仓州,重新为大辽建立屏障。再缓缓革新。假以时日,大辽定然能浴火重生。”
陈德一怔,“大王从未想过借机反攻北疆?”
“别人老夫能想,杨玄,老夫不想!”
赫连通笑道:“不是老夫高看他,而是,老夫看不上李泌那个蠢货。他主导出兵北疆,必然不利。”
脚步声传来。
一个小吏进来,“大王,宁兴使者来了。”
“请进来。”
使者进来。
“朝中商议,令大王出兵!”
……
使者没走。
他将留下来监督赫连通出兵。
“老夫去宁兴分说!”赫连通没和使者争执,他知晓使者无法做主,争执无用。
使者冷冷的道:“大王怕是不知晓吧!整个宁兴都要沸腾了。再不出兵,有人会去叩阙。对了,大王家的大门,近日被人涂抹了许多脏污东西。”
赫连通毅然道:“这些老夫不在乎……”
使者说道:“若是大王不听令,下官还带着旨意,可由他人领军。”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
宁兴等着出兵立功的武将多不胜数。
赫连通默然坐下。
良久,抬头,“宁兴是个什么意思?”
使者说道:
“趁他病,要他命!”
……
距离江州百余里的一个山坳中,大军正在歇息。
杨玄带着人弄出了无烟灶,于是全军得以吃上热食。
热气腾腾的饼子,熬煮好的羊汤,里面还放了菜干,微甜。
一口饼子一口汤,杨玄吃的很是酣畅淋漓。
“矜持。”宁雅韵嘲笑他没吃相。
“矜持什么?”杨玄说道:“人吃五谷杂粮,都是一个样,本质上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你这话有些离经叛道。”宁雅韵吃的洒脱。
“都是人。”杨玄用三个字来回答他。
是人就要吃喝拉撒,贵人拉屎和百姓拉屎并无区别。
“所谓的贵人错了。”
“哦!为何?”宁雅韵喜欢探讨着这等问题。
杨玄喝了一口汤,“贵的不是人,而是地位,是钱财,是名声。”
“有趣的说法。”宁雅韵认可这个说法。
裴俭来了,“国公,江州军依旧没动。”
“不着急。”
杨玄拿着饼子咬了一口,感受着那股子筋道和面香,“北辽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舍古人,而是北疆。
北疆的田地越来越多,商贸越来越繁茂,每年收取的钱粮也越来越多。
每过一年,北疆的实力就会上一个台阶。
而北辽主少国疑,面临着两面夹击的窘境。他们在衰败,我们在崛起。
北疆的存在就像是一把悬在北辽头上的刀,天知晓这把刀何时会掉下来。
一直以来,那些人看不到击败北疆的希望,故而,当这个希望出现时,所有人都会疯狂。而我让包冬他们潜入宁兴,只是把这个过程提早了些而已。”
宁雅韵问道:“你这是想说,宁兴必然会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