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起身,“你姓裴?”
裴俭点头,“是。我并非有意瞒着副使。”
“你担心我没有和长安翻脸的勇气,或是担心我以后会为了讨好长安,而把裴氏的后人交出去?”
“这些年,我带着家人一直在桃县深居简出,直至那一日,黄叔父说可以出来了,我这才走出家门。”
杨玄问道:“那你今日为何不怕?”
“副使纵火烧了杨家,更是驱使玄甲骑冲杀进去,从此后,副使与杨氏再无和好的可能。
杨氏与皇帝看似暗流涌动,可千年的世家,百年的帝王。
杨松成身后势力庞大,副使从此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在北疆。”
所以,他今日不再掩饰,全力出手。
裴俭看了杨玄一眼。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显得很是从容,压根没有发现麾下是皇帝死敌的忧愁,裴俭心中不禁一松。
“你父亲……可惜了。”
每每听到裴九的事迹后,杨玄都会悠然神往,恨不能跨越时空,去看看那豪迈侠气的裴九郎。
“家父当时仅有两条路,要么不回长安,在北疆自立。要么就只能……一死。”
“为了北疆,你父亲……”杨玄叹息。
“不只是为了北疆。”
咦!
杨玄蹙眉,“为何?”
裴俭说道:“李泌年轻时曾挨了家父一巴掌。”
杨玄:“……”
“当时他因一事惹怒了家父,家父说他看似豪迈,实则阴郁,就是个小人!”
“这话,说的没错。”
豪迈侠气的人不是棒槌,只是性子使然。
外界都在说裴九自尽是对武皇忠心耿耿,可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等内幕。
裴九的自尽,为的是武皇,也为了这个天下。
他若是自立,大唐随后就会陷入内战中。
内战连绵,北辽、南周,乃至于洛罗都会顺势出击。
中原将会再度沦为异族的跑马场!
裴九!
杨玄仰头干了茶水。
“好一条汉子!”
裴俭拱手,“请副使责罚。”
——你要如何处置我,我都认了。
“你这份豪迈倒是和你父亲一样。”
杨玄颔首,“改口吧!”
裴俭,“……”
“叫我郎君!”
这便是进了核心的小圈子……裴俭没想到这般顺利,犹豫了一下,“郎君不担心因我得罪皇帝吗?”
杨玄微笑,“我也有个故事。”
他坐正了身体。
“李元之前的太子人称睿智,可却莫名其妙的被污为调戏帝王嫔妃,被废。”
裴俭:“……”
“别着急。”
杨玄笑了笑,“随后,帝后中毒倒下,宫中赐了毒酒,鸩杀了废太子。”
裴俭依旧懵的。
“废太子有四个儿子,长子在李元登基后病逝,次子和三子被幽禁在长安城中。”
裴俭蹙眉。
他没听出来这个故事的含义。
“就在废太子被鸩杀之前,他令宫人带走了自己最小的一个孩子。”
杨玄跪坐在那里,目光深邃的看着裴俭。
“我,便是那个孩子!”
瞬间,杨玄在北疆的所作所为都被裴俭回想了起来。
往日不解之处,瞬间因为身份的变化而豁然开朗。
还有黄林雄等人的神秘。
原来,郎君是孝敬皇帝之子。
原来,他一直在处心积虑掌控北疆。
裴九当年说过,孝敬皇帝的死不简单。往后在桃县隐居的日子中,裴俭思忖过当年许多事儿。
其中就有孝敬皇帝的往事.
结合李泌父子发动宫变,以及后续清洗孝敬皇帝一脉官员将领的手段,裴俭知晓,李泌父子在孝敬皇帝被废和被鸩杀中,定然不干净!
而杨玄拼命也要执掌北疆,拼命也要和长安翻脸,毫无疑问,便是想报仇!
裴俭跪下。
老贼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个雄壮的男子低下头,恭谨的道:“见过殿下!”
……
是夜,杨玄睡的很安稳。
可外面却炸锅了。
“赵嵩挑衅,被杨玄的随从击败。”
杨松成得了这个消息后,“可是宁雅韵?”
“宁雅韵并未出手。”
杨松成澹澹的道:“赵氏,要没落了。”
……
皇帝接到消息时正在看地图。
他看着北疆那一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