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送去读书?”
黄新芽送上馎饦,搓搓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些唏嘘,“这北疆还不知以后如何呢!若是去读书倒是好,可老夫看来,这年头啊!手中有刀子最靠谱。
老夫想让他以后从军,只是这北疆多军队,也不知去何处好。”
一直在观察年轻人一行的周富蹲在边上喝酒,此刻开口,“老黄,去陈州吧。”
“陈州那边好?”
“陈州军如今可不同了,没听说,瓦谢都灭了。”
“噢哟!上次听过,不过说的含含糊糊的,老周你说说。”
周富喝了一口酒,惬意的道:“那瓦谢屡次挑衅,不是说什么七度攻破太平吗?陈州刘使君大怒,于是令司马杨玄率太平军出击。这位杨司马可不得了,太平便是他一手拉起来的……”
“这个老夫知晓。”黄新芽每日从旅人的口中知晓不少消息,“说是个年轻人,自愿到我北疆来效力。在太平不过年余,竟把破烂不堪的太平拉起来了,连瓦谢都无可奈何,那些马贼更是闻风丧胆。
哎!老夫时常在想,若是这等年轻人到了咱们这边该多好?那些马贼哪敢再来。”
“哎!是啊!”周富说道:“那杨司马带着太平军……也就是两千人,瓦谢可是数万大军。好家伙,就是两千人对上了瓦谢的数万铁骑,那杨司马好生悍勇,手持马槊,一人斩杀数百人!”
“噢哟!这不是无敌猛将吗?”
众人听的紧张,都聚拢过来。
周富喝了一口酒,得意的道:“可不是!那杨司马一骑当先,一路杀到了中军,一刀就杀了瓦谢可汗。
他提着瓦谢可汗的头颅大喊一声:某乃陈州司马杨玄,你等还不速速归降?!啧啧!那些瓦谢人都跪了,浑身颤栗,就像是遇到了祖宗般的恭谨。”
老随从低声道:“马槊怎地变成了刀?”
啪!
年轻人笑眯眯的拍了他的脊背一巴掌。
“闭嘴!”
另一个年轻随从低声道:“该!”
黄新芽讶然,“这陈州军这般厉害?正好老夫的幺儿在家无所事事,要不回头求一求,看看偏了户籍能否去试试。”
周富笑道:“只管去。老黄,有杨司马这等豪杰在,若是你那儿子能立下功劳,说不得以后你还能做个富家翁呢!”
“哪能的!只求孩子能有个前程,能吃肉。”黄新芽笑的惬意。
马蹄声从北方而来。
黄新芽面色剧变,喊道:“大郎,快跑!”
黄德毅也顾不上摊子,跑过去抱着孩子,又过来拉他,“阿耶,快走!”
黄新芽骂道:“老夫老了,他们杀了作甚?赶紧跑!”
“阿耶!”
“滚不滚!”
周富站在凳子上看了一眼,“是马贼,百余骑,咱们不是对手,撤!”
“粮食呢!”一个车夫惶然道。
周富骂道:“是粮食要紧还是性命要紧?只管跑,回头上头责罚,老夫来顶。”
那些车夫的眼中多了感激之色,一溜烟就跑。
周富刚跑了几步,回头一看那三人还在,就骂道:“那是马贼,最喜这等年轻的,拉去泻火,完事了就弄成同伙,再不跑就晚了。”
年轻人吃着馎饦,问道:“咱们的人还有多远?”
“郎君,乌达他们该来了。”
“那就吃吧。”
“哦。”
黄新芽没跑,他舍不得自己的摊子,只求那些马贼劫掠了吃食后,把摊子留下。至于钱财,方才已经让老大带走了。
“还不走!”黄新芽催促年轻人,“你等有马,赶紧跑啊!”
年轻人笑道:“你为何不跑?”
黄新芽叹息,“老夫跑了,那些马贼看不到人,会一把火烧了摊子撒气。没了摊子,老夫一家子的生计怎么办?留下给那些马贼出口气,打几巴掌,好歹能保住摊子。”
年轻人笑眯眯的再问:“若是没了马贼呢?”
黄新芽说道:“那便是太平盛世了。”
“阿耶!”
黄新芽回身,见黄德毅跑了回来,他不禁骂道:“败家子,你回来作甚?”
黄德毅看到马贼在加速,就拿起菜刀说道:“我把孩子交给了周富,请他带回去。”
“那你呢!”
“我陪着阿耶!”
脚步声传来,黄新芽回头一看,却是两手空空的周富。
“老周,我家孙孙呢?”
“老夫给了一个跑得快的,令他带回去。”
“那你回来作甚?”
“那些马贼定然是从前方就跟着了,他们是冲着车队来的,是老夫连累了你。大唐男儿,岂可让别人代为受过……老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