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洪放飞的那只信鸽,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当晚,狄洪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士兵们。
如果把困难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逆境、困境、绝境的话。
那么现在的齐军,无疑就是绝境中的绝境。
城外敌军围城,城里无颗粒存粮,一群败兵伤兵,饥肠辘辘的躺在地上,绝望的等死。
这种慢慢等待死亡的恐惧,要比上战场战死更加让人绝望。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除了粮食以外,那就是希望了。
狄洪的这一则消息,无疑给了他们很大的希望,就像是无尽黑夜中,滔天海浪里的一抹亮光,不管那里是星光还是灯塔,那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现在,他们知道,主帅并不是毫无办法,只能让他们等死,而是已经向汴京求援,齐国北部边境那一带,还囤积着三十万的禁军,能够通过镇南关进来,直扑他们这边。
他们这边已经距离镇南关很近了。
再加上他们吃到了一点点马肉,喝汤喝了个水饱,倒也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尽管,第二天,饥饿还是会如约而至。
……
汴京。
那一只信鸽倒也算顽强,一路上自己喝水,自己找食吃,硬生生的飞了两天,才飞到了汴京。
齐国的衣诏卫在接到信鸽后,打开了信件查看,而后脸色大变,直奔东宫而去。
到了东宫门口,将信件交给了宫女,宫女立刻跑去求见皇帝。
皇帝这个时候,正在东宫教导太子……额,画画。
齐皇姜吉是一位书画双绝的皇帝,即便是没有身份光环加持,他的作品在绘画界那也是顶尖大师级的水平。
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五十多岁了,虽说臣子们每日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但他也知道,没人能活一万岁,自己终究是要死的。
他可不想,自己死后,这一手绝学失传了,子承父业,儿子要继承他的皇位,自然也是要继承他的绘画书法的,毕竟他这门手艺,不能断绝了。
面前说一个青花瓷的花瓶,他在左边画着画,太子姜环在右边学着,时而看看花瓶,时而看看他的画,学的有模有样。
而太子妃江黛歌,则坐在一旁抚琴,弹奏着优美的乐曲,为他们二人舒缓身心。
这位温婉美人这次没有弹奏琵琶,而是弹的古筝。
她精通音律,各种乐器都是手到擒来,如安国皇后温小柔善舞一样,也有着自己的特长。
姜环一边画着,一边皱眉道,
“父皇,边线颜色的渲染,为何儿臣与您的不一样啊,这明明用的都是一个颜料啊。”
姜吉看了看他的画,和蔼的笑道,
“你呀你,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你这落笔重了点,多用了一份力,分了五根毫,颜色自然就重了一点。
你这绘画水平,还有待长进啊,还不如太子妃呢,前些日子,太子妃派人给朕送去一幅画,朕看了后,叹为观止啊。”
姜环闻言笑了笑,说道,
“黛歌在文艺方面的天赋,确实要比儿臣强的多,儿臣自愧不如啊。”
说着话,他悄悄撇了姜黛歌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不满和怨毒,似乎是在埋怨对方在父皇面前逞能,害得他在父皇面前出丑了。
江黛歌看到了那个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手里弹着的琴弦,音调都乱了一下,赶忙调整过来,平心静气,继续弹琴。
但她也知道,今天晚上,她要被罚跪挨耳光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如果说皇帝是大老虎,那么太子就是小老虎,喜怒无常才是帝王威严,雷霆玉露皆是君恩,可又道是自古无情帝王家,这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啊。
太子姜环在皇帝和大臣们面前,表现的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良恭谨,谦虚好学,彬彬有礼的。
但只有东宫后宫的人才知道,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对待嫔妃如同对待牲畜,稍有不慎就是大骂责罚。
她的父亲是河东区域淇水畔鹤鸣郡的郡守江然,她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接受的也是三从四德的教育,在被送到宫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要用自己的自由给父亲换富贵了。
果然,因为她成了太子妃,他父亲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有了小国丈的名头,更是被赏赐了不少金银。
太子更是说过,过两年会把他爹调到京城来升官,只是现在她刚刚成为太子妃,若是立马升她父亲的官,旁人会说闲话,故而需要等两年。
她的父亲很高兴。
只是没人会去想,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只会以为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怀着忐忑的心情,江黛歌继续抚琴弹奏。
而正在绘画的姜吉则笑道,
“你呀你,有什么可自愧不如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