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军喝下酒,说道,
“以庞寿的性格,大概率会主动出击,然后就是复刻汉中郡一战,大部被歼灭,少部被活捉。”
“是啊,可若是你带领他们,就不一样了,你完全可以投靠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光复大风河山,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谁也不需要去死那么多人。
我打仗是非常仁慈的,想必任将军也知道,我从来不杀俘虏,在对战之中,将敌军击败,也是以活捉围住,在我的军中,活捉一个俘虏得到的赏银,是杀掉一个敌人的三倍,这也就使得我麾下的大军,并不嗜杀成性。
原因就在于,我是风人,敌人也是风人,一想到风人自相残杀,外国在看着笑话,我就痛心疾首啊。
这次你若是回了京城,庞寿带着他们,我们两军,风人自相残杀,不管是我的人死,还是对面的人死,死的都是风人,死的都是青壮,消耗的都是我大风的国力人力啊。
这一仗打完,少说也得歼灭敌军主力吧?到时候,至少也得死十几万人。
任将军,是想要舍小家保大家,还是舍大家保小家,选择权,在你的手中。”
任军手里的瓷器酒杯,猛地一下被他给捏碎了,他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可见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犹豫和挣扎。
聂辰接着说道,
“当然了,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去道德绑架你,你在乎自己的家人,这无可厚非,连自己家人性命都不在乎的人,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
保护家人,乃人之常情,将士们参军作战,不也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家乡吗?
即便是你选择了回京城,保护家人,我也不会因此责怪你,对你有半点成见,相反,我还会去让那些被我买通的官员大臣,帮你求情,争取个软禁的结果。
等我打下京城,消灭明轩后,我依然会去请你出来,让你为我效力,掌管军团,这你无需担忧。
我不是明轩,不会用家人和大义来威胁你。
我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我只是给你选择的余地。”
任军的手,被杯子的碎片划得流血了,他却视如不见,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内。
片刻后,任军站起身,向着聂辰抱掌鞠躬。
聂辰笑了。
然而,任军却说道,
“抱歉,我还是得回京城里去。”
聂辰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去,片刻后,他悠悠一笑,说道,
“我能听听是为什么吗?”
任军又坐下,正色说道,
“人生于世,当讲忠义二字,主能负我,我不能负主!
明轩对不住我,但我不能背叛他,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同样的,若来日我降了你,为你效力,我同样也不会负你,哪怕是你将我千刀万剐,我亦不会负你。
这是我心中的忠义。
至于那二十万大军,我只能请聂侯爷,看在大家同为风人的面子上,看在聂侯爷您的仁义之上,少添杀戮,给他们一个投降的机会,他们,都是大风儿郎。”
这次,换作聂辰沉默了。
对于任何一个主公来说,“主能负我,我不能负主”,这句话,都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是啊,任军若是一个反复无常两面三刀又酷爱兵权之人,今天跟着自己,舍弃了家人的性命,反了明轩,那明天,他会不会又被敌人蛊惑,反了自己呢?
到时候,自己连个能够钳制他的家人都没有,自己真的能够完全信任的将军队交给他吗?
但如果,任军现在对明轩忠诚了,那么来日,也会对自己忠诚,在面对大义的威逼和各种诱惑之下,他都能保持忠诚,那以后,自己根本就不会担心他会谋反。
想到这里,聂辰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任将军的忠义,在下佩服,你的话,我会记住的。”
“三杯酒已过,与将军畅饮,十分尽兴,今日就此别过,希望来日,你我能在京城之中,把酒言欢。”
聂辰站起身,抱掌说道,
“告辞。”
“恭送聂侯爷。”
任军起身抱掌。
聂辰带着周安和护卫队们,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聂辰忽然扭头对任军说道,
“你的忠义,我的仁义,将来若是联合,必将所向无敌。”
任军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不宜说太多向聂辰效忠的话。
忽然,聂辰看到了在门口坐着的一个士兵,脸上还包着纱布,不由得问道,
“你脸怎么了?被箭矢还是碎石划伤了?”
“都不是,被庞寿打的,他进城门的时候想撞死我,被我躲开了,他就拿鞭子抽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