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淮和赵峰阳赶到的时候，段嘉嘉跟庞美美正往教室方向走。

他们也是才听到消息。

知道校门口真的有人跳楼了，赵峰阳想起庞美美那个爱看热闹的性格，两人连忙往学校门口跑。

“吓到了？”李长淮上前，声音轻柔的问。

段嘉嘉摇头。

她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外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她们两个一直都被挡在外面。

她们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有医生，也有警察。”庞美美声音生涩，都没了平日里的活泼。

两个女孩心情沉重，都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回到教室，学校也因为对面的事情发生了骚乱。

曹雪萍急匆匆赶到教室，让李长淮做安排后自己就跑开了。

学校人多，小道消息传得最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跳楼的学生是谁就已经传开了。

对方是去年升高三的学生，平时学习成绩在班上表现不错，但是在年级里就显得不够看。

班主任跟对方父母说过，以这个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能考上一所还可以的大学。

可父母不满意。

认为孩子就是没有认真。

如果再认真一点，一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学。

于是花大钱给孩子报了万贵生的补习班。

“听说那个学长跟家里还有老师都反映过自己在万贵生那里被欺负的事情，老师也告诉了家长，结果那家人还觉得是学长太矫情了。”

“不是吧？还好我爸妈不是这样。”

不光一中，一街之隔的三中不少学生也在庆幸。

庆幸自己的父母不是这样丧心病狂，把他们送去万贵生的补习班。

段嘉嘉几人也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只是曹雪萍看班上学生心思浮躁，只跟他们说那个跳楼学长没有死，但身体还很不好，在医院进行治疗。

“对面楼下都是饭店，这几天下雨，那些饭店门口都会支着棚子。那栋最高的楼有不少住户会把晾衣杆伸出来晒，有这些东西做缓冲，所以情况还好。”李长淮去那里看过，听到曹雪萍的回答后，小声对段嘉嘉解释：“你要是还担心，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了。”段嘉嘉摇头：“我们跟人家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如果去年温启的事情发生后就把万贵生给彻底解决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她倒是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单纯就是觉得积极向上的学校里，为什么会有万贵生这样不把学生当人看的魔鬼？

这些学生在万贵生眼里，并不是祖国的花朵，七八点的太阳。而是他的业绩。

段嘉嘉从前看那些从网瘾学校里逃出来的学生在采访里描述的内容都会生气。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心里的滋味自然更加不好受。

“万贵生这种人是解决不掉的。”李长淮虽然想安慰段嘉嘉，但还是照实说：“只要有希望孩子可以长成自己模样的家长，万贵生这样的人就永远有饭吃。那些家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只会觉得吃一时苦，孩子以后会感激他们一辈子。”

李长淮从前还在鲁省的时候也见过差不多的家长。

癫狂得让人不敢想象。

越是小城市，向上的资源越少，这种情况下就会有父母把改变人生的可能寄托到孩子身上。

“你这么说的，好像我们国家的教育都有问题。”段嘉嘉没想到九十年代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她还以为要到千禧年后，鸡娃出现了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当然不是。”李长淮连忙摇头：“是人的错。上一辈的人自己不想努力，也无法努力，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到孩子身上。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只是有些人想得太偏激了不正常。”

李长淮的手掌落在段嘉嘉头上，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段嘉嘉要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她只是一个普通高二学生，怎么可能帮得了所有人？

有些事情可以用钱摆平，有些事情是不行的。

李长淮安慰她：“这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用这些事情来束缚自己。”

段嘉嘉抬眸，恰好对上李长淮的眼睛。

她到现在才发现，李长淮的瞳色竟然是淡褐色，在阳光下还泛着浅浅的金色，让原本就帅气俊朗的李长淮看起来还多了几分神秘感。

段嘉嘉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的自己，心中突然平静下来。

感受到头顶轻轻揉动的力量和温热的手掌，段嘉嘉突然叹了口气，在李长淮不解的眼神里笑起来：“恩。你说的没错。我的确……”

不该把自己当成拯救这个书中世界的英雄。

段嘉嘉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心其实一直都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