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 海陵县。 西溪镇。 早在汉唐时期,西溪便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到了五代至宋,西溪更是成了盐业重镇。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多以盐业为生。 西溪镇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千余户人,每到春夏之交,站在十数里外,便能看到镇上飘起的浓烟。 虽然西溪产的是海盐,但和后世晒盐法不同的是,如今还是以煎盐为主。 即先暴晒成卤,然后再以火煎之成盐。 盐户的日子过得其实很苦,不论是摊晒,亦或者是噼柴烧火煎盐,都是重体力活。 YY 唯一值得告慰的,大概只有不愁食盐之苦。 这一天,恰好是煎盐之日,西溪镇周边烟雾鸟鸟,东南风一吹,镇上也是一股子浓烟味。 镇上的一处小院里,范仲淹正捧着一本论语,细细品之。 圣人之言,微言大义,纵使他早就对此书滚瓜烂熟,但每一次重读,亦有别样的感悟。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不外如是。 读着读着,范仲淹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哈哈。” “希文,希文,快快开门!” 张纶是范仲淹的上司,这声音,他自然不会陌生。 旋即,他放下书本,连忙走到门口,迅速打开了院门。 “使君,今日怎地来了” 范仲淹和张纶很是熟悉,两人见面,一些不必要的俗礼,自然是能省则省,所以,他只是虚引一番便将张纶请进了屋。 (使君,是太守、刺史的别称,到了宋代,一般用来称知州,知某军事之类的官员) “哈哈。” 张纶爽朗一笑:“希文啊,今日我可是给你来报喜的。” 报喜 这喜从何来啊 范仲淹不明就里,他仔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会有什么喜事。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盐税官,近日治下又没发生什么大事,怎么会有喜 看到范仲淹迷惑不解的样子,张纶笑了笑,而后一伸手,跟在他身后的仆人立马将一封黄麻诏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紧接着,张纶将诰命交到了范仲淹的手中。 “希文,你自己看吧。” 宋朝制书大体有两种,一种用白麻纸所写,由学士院起草,称内制,也称白麻。 另一种则是由中书下面的舍人院起草,用黄麻纸,称外制,也称黄麻。 范仲淹打开诰命一看,然后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样的反应,不由让一直观察他的张纶有些失望。 剧本不对啊! 希文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 虽然治水是一件苦差事,但希文的家乡就在苏州,且以希文的才干,办好这件差事应当不难。 有了治水之功,朝廷肯定能看到希文身上的才华,自此,希文的官途不说一路通畅,但也比之前要强。 起码不再是默默无闻。 对于范仲淹的才能,张纶是极力推崇,文学上的修养自不必提,引据论典,出口成章说的便是希文这种人。 更让他惊讶的是范仲淹的办事能力。 自范仲淹上任以来,西溪镇的盐税提高了将近三分之一。 最难能可贵的是,盐税的提升,并不是以压迫盐民为代价换来的。 张纶之前就是靠盐业起家的,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 一人独处时,他时常会想,如果手底下的人都似希文这般能干,何愁大宋不兴。 其实,张纶也知道他自己的短板,论功绩,他不比人差,差就差在出身上。 他不是进士科出身。 但希文不一样,希文是正儿八经的进士,他被派到泰州当监税官,不是因为能力不行,也不是因为没有才华。 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背景,朝中无人。 不然的话,希文怎么可能会在西溪蹉跎光阴 “希文,你脸上怎么不见笑容” 少顷,张纶直接问道。 “使君。” 范仲淹长揖一礼:“多谢使君举荐!” “别!” 见状,张纶连忙往旁边一闪,随后对着北方遥遥一拜。 “希文,此事我可不敢揽功,举荐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官家。” 张纶和王曾是旧识,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也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