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巡街武侯和宫门守卫的关系,那就跟这时候大家族里的杂役与门房差不多。 抛去那唬人的名号,剩下就是相互谁也看不上眼,但也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关系。 以前大家相互碰不到一起还好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干涉。 可是今日,两伙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偏生的就撞在了一起。 于是长夜漫漫,本就无心睡眠,也不敢睡眠的两伙人就开始叉着腰,开始了嘴炮攻势。 当然,骂人归骂人,但武器是不绝对能再动用的! 一开始的三箭,那只是不明身份下的试探,等弄清了对方的身份,若是还动刀兵,那下场一定不会美妙。 向来安静的朱雀门这里,今夜可算是热闹起来,一上一下两伙都是粗人,别的或许不行,但论起骂人,那绝对是骂上一天一夜都不带累的! 满口的吐沫星子,从对方的女性家属,问候到族谱先人,各种污言秽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要不是最后被鼓声惊动的大将李安远赶了过来,结束了这场闹剧,可怜的银行刘掌柜就要挂在城墙中间风干了。 就算是如此,等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刘掌柜重新拉上来,他也是冻得面皮发青,两排牙齿拼命的打着架。 ———————————— “朕,知道了!辛苦你了!” 夜深,甘露殿中。 只穿着一身明黄色里衣的李世民坐在软塌上,听着刘掌柜断断续续的讲述,又看看他冻的直发抖的身子,悠然长叹一声,然后对着左右伺候的宫人道:“去,拿朕的大氅给他披上!” “奴才,谢主隆恩!” 刘掌柜之所以这幅模样不加修整,直接跑来来见李世民,本身就存着几分卖惨谈好的意思。 结果现在一听,皇帝竟然将他的衣服给自己穿,当即感动的更加无以附加,一时间竟以头触地,呜呜痛哭起来。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这是上位者对属下最高的礼遇! 别说他只是一个去了势的太监,一个皇帝的家奴,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军神李靖得了这样的待遇,估计也会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以身殉国! 哦,差点忘了,萧寒可能不在此列!他得到皇帝的衣服后,第一想法绝对是是:这件衣服拿出去卖掉的话,能值多少钱…… “朕知道你不容易!” 大殿当中,见刘掌柜匍匐在地,呜呜痛哭起来,本就心生感慨的李世民也是一阵的思绪万千。 他轻叹一声,从软塌上走下来,接过宫人送来的大氅亲自披在刘掌柜身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过,谁让你是朕身边最信任的人呢?在外面好好学!好好干!等将银行这一摊子弄好,朕许你一个官职!不是宫人的官职,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唐正职!” “啊……”刘掌柜被这句话彻底惊呆了! 鼻涕眼泪全挂在脸上,连擦也顾不得擦,只怔怔的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李世民! 他是太监,也就是宫人! 虽然也有品级,并且品级极高,但这品级,却只能在宫中使用,在外面那些官员的眼中,横竖不过就是阉人一个罢了!即使当面笑脸以对,背后也定是百般唾弃! 并且,一旦成了宫人,基本上一辈子都要在皇宫中度过,哪怕老的不堪重用,也难能回归故里! 因为在故里的族谱上,早就将自己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开革了出去!父母难得相见,姐弟不愿相认,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入祖坟,更不配享受家族香火! 毕竟在现在的世道里,有谁愿意扣上一顶太监之家的帽子?那岂不是让全家族都在其他人眼里抬不起头? “陛下的意思是,奴才能以残缺之身,去做官?”趴在地上怔了好半响,刘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 李世民笑了:“当然!并且从此以后,大唐银行的行长,也将是我大唐的正式官员!” “可奴才的身子?” “身子残缺一点又如何?司马迁也是残缺之身,却能写出煌煌巨作《史记》!龙庭侯蔡伦也是宫人出身,不也能造出纸张,利惠天下苍生?” 李世民负手而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声音一时间突然变得铿锵起来: “大丈夫生在天地间,看的是他做人,做事!而不是仅凭着胯下那二两肉!你的身子虽然残缺了,但是这颗心,却比多少人要完整的多!去吧!好好做,用心做!”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