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宝宝生病了,我走不开。”女人话锋一转,“你之前不是在牧民家住吗?要不你就……”
时傲暴走,“你老公呢?你老公是摆设吗?让他给我送钥匙!”
女人声音陡然抬高,“我都跟你说了把定金退给你,你还想怎样?况且是你没有按照预定时间过来!”
时傲胸膛上下起伏,表情凝重,“什么叫我的问题?我封路来不了是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一个中年女人裹着一身厚厚的羽绒服从时傲身旁走过,见状,时傲刻意压低声音,继续反驳对方,“我没住那几天的钱我是不是付给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似乎夫妻双方就此发生分歧,过了会儿,换成男人说话,“我们把定金退给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时傲转念一想,“你们是不是把房子高价租给别人了?喂!喂?喂!”
“嘟嘟嘟……”
电话断了。
时傲眼睛瞪得大大的,额头上青筋凸起,五官都皱到一起,不敢相信对方居然挂了她的电话。
“艹!”在冷风里站了好一会儿,她爆了句粗,一屁股坐在花坛上,愁眉苦脸地看着地上被风卷到半空的小石头。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太阳一落山,原本活跃的草原,就像火山进入休眠期。先前还营业的饭店,此刻也一一关门闭店。时傲挠了挠头,重新背起登山包,打算先找找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饶是她耐着性子走了一圈,仍旧因为各家店门口缠着的粗大的铁锁而又气又恼。人生地不熟,她不敢走太远。兜兜转转又回到刚才吃饭的店门口。
不知何时,衣袖上沾上星星点点的白霜,用手一摸,化开了,时傲这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竟下起雪来。她身上深色的羽绒服,都快要被染白了。
她一仰头,昏黄的路灯下,细密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她打了个颤,掏出手机,重新拨给民宿老板,结果电话直接显示忙音。
对方似乎把她拉黑了。
她的眉毛向下凝成一团,眼睛瞪得像个火球。下午时傲还笑阿木古楞,现在自己却也遭遇相似情景,但她却没有阿木古楞的好运气,半路碰到个像昂沁一样的好人。
昂沁……
时傲眼神闪了闪,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给昂沁备注的名字上。她苦恼地咬了咬嘴唇,迅速滑走。但过了会儿,又滑回去,视线落在“木头”二字上。
想了想,硬着头皮拨了过去。电话响到第三声时,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耳边,“时傲?”
时傲愣了愣,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铰着衣服,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忽视脸上的燥热感,说道:“你可以来接我吗?昂沁,我没地方住了!”
电话那端,昂沁沉默不语。时傲身子微微一僵,感觉喉咙发干,轻咬后槽牙,急忙说道:“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刚刚拖娅过来了。”昂沁顿了顿,问道:“我去接你,你现在在哪儿?”
时傲的脸唰的一下红了,“鄂温克博物馆对面的蒙古饭店。”
昂沁淡淡回了句“好”。
放下电话时,时傲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就跟被抽走力气一样,直接瘫坐在铺了一层薄雪的马路牙子上。原本还觉得冻人的冷风,如今吹在热腾腾的脸上,竟帮她驱散掉一些尴尬。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麻烦昂沁。时傲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到脑袋上,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坐下,将身体缩成一团,尽量保持温度。
大约过了20分钟,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昂沁将车停在蒙古饭店对面的马路上,远远看到缩在墙角,小小的一团,眸子闪了闪,按下喇叭。
时傲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昂沁到来。她激动地跑过去,浑然不知此刻的她在昂沁眼里就像个小雪人。
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昂沁时,时傲愣了愣,一改脸上的笑容,怒气冲冲地朝昂沁走去,一边抱怨:“可恶的民宿老板!居然临时毁约!”
昂沁默不作声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厢,上车后,时傲气氛地说:“她就是把房子高价转给别人了!肯定是这样!还不承认!”
“我怎么这么倒霉?”时傲哭丧着脸看向昂沁,昏黄的灯光倾斜在他身上,轮廓半明半暗。他的脸在光下显得有些冷峻,看不出太多情绪。时傲突然反应过来,夜路危险,他一定开得很快,才只用20分钟就到了。
不知是否是车内暖气太足的缘故,时傲耳朵渐渐发热,她试探道:“这么晚来接我,没耽误你事儿吧?”
昂沁直视着前方,目光淡淡的,“没有。”
时傲眼角噙着笑,学着阿木古楞的样子,讨好地说道:“昂沁,巴亚日拉!”
原本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因时傲笨拙、滑稽的学舌,而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耳边传来时傲自言自语的声音,“看来我又得打扰德布和拖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