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长公主焦虑不安的这几日里章武侯也很不好过。 虽说在窦太后“退出政坛, 不问世事”后,窦家的势力急速收缩,不仅是依附他们的中底层官员被各式各样的理由问罪革职, 就连近日登门拜访的人都比往日少了三成, 足以见得窦家的落败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招架。 而在这从未有过的危急时刻里, 窦家的唯一出路就是重新获得统治阶级的信任。 没办法,他家的飞黄腾达就是出于先帝对抗关中集团的利益需求。无论是先秦西汉还是唐宋元明清, 外戚的作用无非就是皇帝对付利益集团的刀。不过因为这把刀的脱手属性太强, 先是造成西周灭亡的申侯之乱,再是搞出西汉灭亡的王莽篡汉, 所以在东汉之时,皇帝用宦官对抗外戚, 结果造成你方唱罢我登场,世家坐那儿狂吃瓜的搞笑场景。 不得不说,在党争这块,中|国人可以很自信地喊句:Nobody knows党争re than . 好在对于摸着秦始皇的棺材研究大一统王朝要如何治理的西汉人而言, 党争什么的还是太遥远了。就连在后面的王朝里掀起腥风血雨的外戚此刻也是捡着功勋集团的残羹冷炙, 依靠皇权才能在功臣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就这, 打个平手还需老天赐福。 所以对现在的窦家而言,情况不是糟糕, 也不是很糟糕, 而是特别特别的糟糕。 更烦了, 刘姓的皇帝一个比一个难搞。 就连死在赵合德床上的汉成帝都能逼死丞相为其背锅。 至于更前面的…… 高祖文帝景帝:呵呵呵! “舅舅, 舅舅你快说说话啊!舅舅。” 几日不见, 原本还精神抖擞的章武侯已经变得白发苍苍,虚软无力。他在来到待客的庭院后只是瞧着焦急的馆陶长公主默默叹气。 结果这叹气的姿态落到馆陶长公主眼里就是“她已没救”的含蓄表达。 好在章武侯一生坎坷,见过的大风大浪足以练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脏。 面对哭得死去活来的馆陶长公主, 章武侯竟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毕竟连犯下大错的外甥女都能原谅的话,没道理对受到牵连的舅公如此薄情吧!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你让老夫怎么救你?是跟死里逃生的太子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是跟陛下说‘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知为何,提到“一家人”时,章武侯差点笑出声了:“清醒点吧!对于那对父子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看着这个从未长大的外甥女,章武侯也是五味杂陈的很。 你说她没脑子吧!能把先帝,窦太后,以及刘启哄得服服帖帖的也就这位。 你说她有脑子吧!她的那些迷惑操作又多得令人无语至极。 馆陶长公主从未料到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舅舅会说出这么冰冷绝情的话,一时间竟委屈得大脑短路。 有一说一,瞧着这个不管做了什么都有人替她收拾残局的外甥女,章武侯在无力感飙升的同时也顺理成章地产生嫉妒。 即便他在外人眼里已经算是有福之人,可是跟真正的宠儿相比,他所谓的有福也不过是老天剩下的残羹冷炙。 皇帝对馆陶长公主还是存了帮扶之心。 这一结论让章武侯在冷静下来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明白他们还有一张绝妙好牌可以使用。 哪怕这张牌在长信宫和椒房殿那儿惨遭封号,可是只要最关键的宣室殿还没放弃这张牌,他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冤有头,债有主。您在我这儿就算哭瞎了眼睛也是毫无意义,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愿不愿意与您和解。” “太子?呵!你是在开玩笑吗?”馆陶长公主脸色骤变道:“太子怎么可能原谅我?我要是能说动太子也不会找您讨主意。” 对于刘瑞,馆陶长公主虽是长辈,但却在刘瑞面前完全摆不出长辈的架子。 即便刘瑞一向是以温和的姿态示人。 即便刘瑞从未待她有过不敬。 可是在这个侄儿面前,馆陶长公主从宫里练出的敏锐雷达一直疯狂作响。 不得不说,在趋利避害上,馆陶长公主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相较于风风火火的找人麻烦,太子这种软刀子割肉的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在跟他作对的人都正正当当地消失后,没人会把太子当成软弱可欺的对象,而是一个更善伪装,更可怕的迷你君王。 正如“储君”一词所代表的意义一般。
189. 第 189 章 章武侯:你就不能自己……(1 / 2)